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二十人与候补们(上)-《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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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仙子、女修,都对那位年轻隐官心疼不已,看来他在家乡,开山之初,确实很穷啊。

    否则怎么可能会让姜尚真趁虚而入。

    老人微笑道:“好好坏坏,是是非非,没那么清爽的,尤其是过了世人的双眼,心上的一杆秤,就更谈不上公平了。”

    孩子忍不住问道:“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祖师爷当真半点不生气吗?”

    娄藐微笑道:“怎么可能不生气,如果能杀他的话,肯定早就杀了。以后等到时机成熟了,可以杀的话,一定杀。”

    大概是因为老人的神色太随和,语气很平淡,哪怕说了好几个“杀”字,还是没让两个孩子觉得有半点杀机重重的气氛。

    他们告辞离去。

    娄藐笑着点头,又与他们叮嘱了几句修行勤勉、碰到难关不可泄气的废话,等到将雨伞夹在腋下的孩子渐渐下山。

    老人突然站起身,凝神望向一处宗门地界边缘山水间,只是异样心绪一闪而逝,老人犹豫了一下,便没有深究此事。

    而是转头望向北边的趴地峰。

    那边才是真正大事。

    北俱芦洲,剑修如云,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直没有一位十四境大修士坐镇山河。

    娄藐却知道被说成是黑白两道扛把子的火龙真人,其实尝试合道两次都未成功了。

    一次是在龙虎山天师府,长达数十年之久,看遍藏书,深究雷法,结果闭关片刻就出关。

    还有一次是转去兼修水法,“参道龙虎”,尝试融合水火两条道路,阴阳造化,可惜还是差了点火候。

    所以这次火龙真人从蛮荒天下返回道场,娄藐还是不太看好,三教祖师散道的一场滂沱大雨,既然火龙真人未能合道,如今大雨停歇,就更加无法合道了。

    但是在那趴地峰,老真人借来了一张蒲团,一壶酒。

    所谓闭关合道,看似就是这么简单。

    比起其余飞升境圆满修士的郑重其事,小心翼翼,百般谋划,力求毕其功于一役,火龙真人好像为人处世,收徒传道,从来不走寻常道路。

    只是其中凶险,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火龙真人在去拿来蒲团和坐地之时,便已经“散道”一次,依旧不够。

    身为龙虎山外姓大天师,老真人舍了一身雷法不要,道法还给了天地。

    再去起身去借一壶酒来饮酒,喝完一壶酒之时,便又无形“散道”一场。

    光阴悠悠,自身辛苦修炼证道的水法,也与那只随手抛向山外的酒壶一般,不要了。

    原来火龙真人是将雷法和水法一并摒弃,孤注一掷,连跌两境!

    再单凭火法,连升三境,跻身十四,合道功成!

    娄藐思量片刻,拄着手杖,返回自己道场,隔绝数重天地,准备参加一场秘密议事了。(注,692章《水未落石未出》)

    老人瞥了眼手杖顶部的玉蝉,神色淡然,有两种寓意,时刻提醒自己,不必与白裳、姜尚真这些晚辈们作意气之争。

    劫后余生,噤若寒蝉。

    长久蛰伏,大鸣天下。

    ————

    一男二女,走在如火如荼的大渎沿岸。

    身材瘦弱的少女,双眼空洞无神,腰间佩刀。少女昵称豆蔻。她既是武夫,更是剑修,托月山百剑仙之一,而且名次靠前。

    本命飞剑名为“厉鬼”。

    那男子神色木讷,好像身边那位娇艳女子的家仆长随。

    夜幕沉沉,山野行走,貌美女子依旧衣衫洁净,一双绣花鞋不染泥土,她小心翼翼说道:“青壤,再走几步路,过了边境线,可就是云岩国地界了。”

    她道号仙藻,出自广寒城雪霜部,广寒城是大妖绯妃三座宗门之一,论辈分,仙藻可以喊绯妃一声太上祖师爷,只是她哪敢。

    男子慢悠悠说道:“只要那个道姑不在云岩国京城,哪里都是稳当的。”

    如果不是如此,她们都不愿意跟在此人身边。

    佩刀女子冷笑道:“口气真大。”

    男子微笑道:“我这也算口气大?听说真正的得道之士,吐出一口道气,可以让仙人形销骨立,可让日月变色,改天换地。”

    仙藻掩嘴笑道:“就咱们仨目前的境界,一元婴两金丹,聊啥十四境的道法神通。”

    佩刀女子抬头望向远处,皱眉道:“那边有俩活人,我们当真无需绕路而行?”

    青壤撇撇嘴,“躲什么,俩姘头,一双露水鸳鸯。”

    他们来到一座破败不堪的废弃祠庙,已经有人率先在此休歇,点燃了一堆篝火。

    烤着几大块麂子肉,金黄色的油脂滴落在火堆中,呲呲作响。

    那壮汉身高八尺,双臂肌肉虬结,面白如纸,眼眶凹陷,一丝血色也没有,只是双眼透出一股精悍凶光。旁人一望便知绝非良善之辈。与汉子作了半路夫妻的女子,其实容貌倒也平常,汉子当时只是太久不曾开荤了,如今一洲山上山下管得严,实在是不挑了,便勾搭上这么一位自称是野修的妇人,谁想将她衣裙脱去,便露出一身羊脂玉似的白肉,真个是肤如凝脂,娇媚异常,在那床笫间厮杀,妇人婉转哀啼,所谓天生尤

    物不过如此。这会儿汉子正将大手伸入妇人衣衫领口,撑起了红色肚兜,怀中美妇人,哪里经得起这等力道的蹂躏,媚眼如丝,与那不知怜香惜玉的冤家连连讨饶,语如莺燕

    娇腻。

    进了院子,去了道观正殿,面阔五间,可惜年久失修,雕花格子窗户早已腐朽不堪。

    当中设一张朱红雕漆的大案香几,布满了灰尘,地上摔着两只不值钱的铜鎏金炉瓶。

    白面无血色的汉子,听见外边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立即转头望向殿外,只是这一瞧,他一下子便挪不开眼睛了。

    他不看那佩刀女子,瘦巴巴的,无甚肉味。

    她身边那小娘们,才是绝色。

    至于那个神色拘谨的男子,呼吸浑浊,脚步沉重,就只是个碍眼的东西。

    只是如今世道不一样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壮汉还是没有按照一贯脾性,暴起杀人。那美艳女子挪步,躲在干瘦的佩刀女子身后,探出脑袋,怯生生说道:“这位好汉,官府有官府的律法,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只说那一种非贼即寇的绿林中人,亦有约定成俗的诸多讲究,例如路上劫道行那剪径勾当,遇见了买卖,或是月黑风高,到人家中去偷抢,只要事主不抵抗,或者没有仇怨,绝不肯轻易杀人,奸淫

    妇女尤为大忌。是也不是?”

    汉子约莫是没读过书,一下子就给这套措辞给整懵了。

    他怀中那妇人笑得花枝招展,根本无所谓遮掩胸口风光,    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一伙迂腐人。

    那魁梧汉子扯了扯嘴角,伸手攥住丰满一物,惹来妇人吃疼不已,汉子说道:“小兄弟,做笔买卖,我拿她与你换身边两个娘们,就当是二换二,如何?”

    青壤笑问道:“怎么就是二换二了?小时候没上过学塾读过书?”

    那汉子抬起一手,指向那青壤,狞笑道:“你的一条小命,难道不作数?”

    青壤笑道:“不好这一口。你有本事拿下她们,就只管自己享用去。”

    率先跨过正殿门槛,青壤摇头笑道:“我倒是觉得你,身材结实,挺中意的。我可以去打水来,亲自帮你洗干净屁股。”

    青壤也不客气,自顾自拿起一块麂子腿,大口撕咬起来,那汉子面目可憎,手艺倒是不错。

    那魁梧汉子与怀中妇人,面面相觑,如今走江湖的,路子都这么野?

    仙藻与佩刀女子一起跟着进入大殿,掩嘴娇笑道:“好啊,青壤,原来你藏得这么深,难怪对我们不感兴趣。”

    佩刀女子以心声问道:“为何来此?”

    青壤犹豫了一下,说道:“方才入山之前,便察觉到有一道神识,远远查探过这座祠庙,速度极快,就觉得这里反而安稳些。”

    仙藻点点头,抚掌而笑,“有道理!”

    佩刀女子也是点头,在火堆旁席地而坐,拿起一块麂子肉。可是就在此刻,来了个背书箱的中年书生,手持行山杖,站在大殿门槛外,“月黑风高杀人夜,我没有打搅到诸位的雅兴吧?”ap;lt;tercss=cleara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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