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但,法律、制度,都是君王意志的体现。 朝令夕改,乃是常事! 先帝在时,大臣杜周就说过:前主所是著为律,后主所是疏为令。 法律、制度,都是皇帝的夜壶。 想要就用,不用就丢。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问题是现在的汉室,所谓天子成为了傀儡,比泥塑的雕像还不如。 丞相大权在握,高呼‘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举着‘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的旗帜,开放言论,解禁思想。 法家的问题,于是越来越大,漏洞越来越多。 所以,才会这些年来,困守长安,影响力只限于廷尉官署。 不像那墨家、黄老,一朝脱困,就是龙归大海。 特别是黄老学派,现在影响力,已经深入河洛、齐鲁,甚至连西域都有人在尊奉。 西域精绝国国王,就曾亲自派人来长安,延请了几位黄老名士回去,尊为国宾,礼遇非常,常常向他们请教治国安民之道。 所以,吕惠一听胡建的话,立刻就问道:“丞相怎么回答的?” 胡建喝了口酒,道:“当时,丞相对我道:律法和制度,若只是禁暴诛邪,那么,就会变得很可怕……” “因为,人人都可能会成为法律的受害者!” “而且是被打着禁暴诛邪旗号的人,强行加害……” “若是工具,那就更可怕了……因为,夏桀善战,商纣更是智勇双全……这样的人,倘若手持利刃,而且不受控制,天下人人自危!” “所以,什么是法律呢?什么是制度呢?” “法律,从有开始出现以来,就是国家、组织为了惩罚、制止犯罪,稳定社会的框架,而制度则是为了确定框架不被破坏的手段……” “但……”胡建的目光迷茫起来:“律法和制度,还当有双重责任和目标……” “不止要面对罪犯,以禁暴诛邪,也要面对廷尉法官,保护罪犯……” “制度则要支撑这个框架……” “只有这样,法律和制度,才叫真正的法律与制度……” 说道这里,胡建叹道:“当年,吾年少无知,不知丞相深意……如今才终于有所领悟,然而……正是因此,吾才越发迷茫……” 在那以前,胡建的三观里,从来都没有想过用法律约束国家廷尉法官,保护罪犯。 在他看来,罪犯刑徒,死光了最好! 只要证据确凿,何必关心他们? 但,随着年纪增长和见识的增加,胡建才渐渐知道当年丞相那一席话的重要性与预知性。 汉家的律法,太过严苛,制度太过无情! 所以,冤假错案是常事,栽赃陷害是本能。 丙吉任廷尉时,带着廷尉上下努力奋斗,一年就查出了一万多件错判误判的冤假错案。 更纠正了数万起地方官适用法律不合的案件。 而这仅仅是冰山一角,只有天才知道,汉家一百三十六郡,每天要出现多少起冤假错案,有多少冤魂在哭诉。 而地方官和刑法官常常不会理会和关心这些事情。 但胡建这样的高层官员,却知道,若放任不管,现行法律和制度长期崩坏下去,迟早有一天,整个系统都会完蛋。 所以,胡建知道,当年丞相所言,极为正确! 可是…… 他又不知道如何去做,才能做到丞相当年所言的事情。 “法律当有界限所在,制度当有底线约束……” “所以,法律和制度,有时候会表现出悖论……” 他悠悠叹息着:“当年,吾不能明,如今,虽然明了其中道理,却不知道如何去做……” “可悲啊!” “而如今丞相,却是在示范了……” 那三条总则,在胡建眼中,就表现出了悖性。 吕惠听着胡建的话,心头剧震,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捅破了,他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 脑海中,无数念头纷飞,数不清的文字都在呼啸着。 “胡兄……”吕惠看向胡建,郑重的拜道:“未知胡兄,可愿在寒舍逗留数日,方便吾就近请教……” 吕惠感觉,自己抓到了开山立派的东西。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