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生意上接连三四年都在走下坡路。” “还有一堆出行记录。”这回卫祥锦直接用电脑把资料调出来了,“这个男的,近五十了还有精力每跑一个地方就去娱乐场所喝酒嫖|妓?” “老树逢春算什么?说不定还能老树发芽呢。”顾沉舟一边看资料一边平静地说。 卫祥锦差点呛到自己的口水:“别这样,你平常不是不说荤笑话的吗?冷不丁说一下……感觉好惊悚!” 顾沉舟直接把话题拉回正事上,他从桌面上抽出另两份资料,递给卫祥锦。 卫祥锦接过一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女人头像,还一个个都浓妆艳抹的:“这是?” “这是李建国三年前在庆春市光顾的一家夜总会里的挂牌小姐。”顾沉舟说,“你对比一下。” 卫祥锦快速看了一遍,眉梢轻轻一挑,指着前一份资料上一位英文名叫Rose的头像说:“少了一个人?” 顾沉舟又抽出一份资料递给对方。 卫祥锦接过来,这是一份户口迁移的复印件,上面印有对方的身份证:“这位玫瑰小姐回老家的?” 顾沉舟摇摇头:“对方并不在老家里。” 卫祥锦眉峰皱起来:“不在?嫖个娼而已……不至于搞出什么严重事件吧?” 顾沉舟不置可否,继续往下说:“她最后接的客人就是李建国,7月28号。这个日期的一星期后,就是叶秀英的死亡日期。” “而且这三年来,李建国的公司一直在走下坡路,这说明最近三年来汪博源不止一点助力都没有给李建国,恐怕还给了些阻力……”卫祥锦接了一句话,又皱眉,“你的意思是,这个女人的失踪跟叶秀英的死亡有关系?” 顾沉舟没有说是不是,只是说了:“叶秀英在死亡前和李建国见过面。” 卫祥锦前后串联一下,有点不确定:“如果说Rose的失踪和李建国有关,那李建国找叶秀英就是为了让叶秀英帮自己抹平这件事?结果叶秀英没过几天就出了车祸……这样的话,隔了这三年,你都查得到,汪书记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想了想,又建议,“再顺着往下查一查?” 顾沉舟似乎在思考什么:“不能查。汪书记一定知道这件事,说不定还在用这件事做陷阱找可能的幕后者,再继续查,必然会惊动汪书记……” 这里仿佛也没有什么漏洞。 李建国嫖娼嫖到对方失踪这个案子,叶秀英知道,汪博源也一定知道,不管叶秀英的车祸到底是因为什么,汪博源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在李建国嫖娼案上埋下了后手,只等什么人去触地雷。 可是叶秀英的车祸,直接的联系对象似乎只有这一个…… 如果这个漏洞本身就是汪博源有意放出来的,郁水峰从这里下手的可能性就不太大。 ……是他找错了方向吗? 顾沉舟垂眸片刻,突然又想:贺海楼那边呢?对方跟着他的方向,又查到了什么东西? 贺海楼并没有查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是跟着顾沉舟来到这里的,来之前什么都没有准备,自然不可能比顾沉舟查到的东西还多。不过顾沉舟现在查到的那一些东西,他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孙盛朝给赵兴平撑腰,赵兴平从王江那边将有关李建国的档案调了过来,贺海楼将那里面的资料和自己之前让人收集的一核对,这就差不多了。 和顾沉舟一样,在翻阅资料的过程中,他也注意到了几点明显的疑点,比如非常接近的Rose的失踪时间和叶秀英的死亡时间,以及金溪建材这几年来稳定的下坡路,当然还有陶风秀在对待情人上,态度的微妙转变…… 叶秀英的死亡和李建国及叫Rose的妓女有关系。 汪博源知道这件事。 金溪建材要出大毛病了。 二十一层楼高的凉台外,贺海楼放松身体,躺在椭圆形小型浴池里泡水,炙热的太阳光照暖了清凉的地下水,包裹着人体,就像另一层皮肤一样舒服。在他右手臂边的水面上,一个黑漆托盘漂浮着,上面放了一杯红酒,托盘正随着水面的起伏微微游移。 贺海楼伸手托起玻璃杯,将杯子举到嘴边喝了一口,就百无聊赖地倾斜杯沿,让鲜红的液体滚出玻璃杯,高高地溅落在他皮肤上,再顺着他的胸膛一路下滑,最后没入池水中。 贺海楼跟着一松手,杯子也掉进了水中,在水里沉沉浮浮好一会,又冒出半个脑袋来,和旁边的托盘一样,在水面漂浮着。 这是这家酒店的2112号房间。隔着两条街道,伫立在它正对面的,就是顾沉舟下榻的明珠酒店。 并且出于某种不为人说的巧合,顾沉舟当时选的房间,正好和贺海楼之后选的房间号一模一样,而两家酒店不知道因为什么,建造的框架——比如说几层的大厅、几层的客房部——都是一样的。 两个2212号房间,两个面对面的套房。 贺海楼来到凉台泡水的时候,还特意找了架望远镜来,时不时就拿起来往对面看一看,只不过从他开始泡水到结束总共一个小时又十分钟,他也没有把对面某块拉着窗帘的落地窗看出花来。 真是可惜。 贺海楼惋惜地想着,慢吞吞从浴池里站起来,又一弯腰抓起搁在旁边躺椅上的浴巾和手机,走进连着凉台的大客厅。 早早等在客厅里的按摩师立刻将他引上按摩床,先用毛巾擦干他身上的水珠,就双手沾满药油搓热,开始给贺海楼按摩。 贺海楼眯着眼休息了一会,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梁局长,我之前给你的金溪建材的材料收到了没有?……收到了就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金溪建材确实有问题,梁局长就派个检查小组过去,检查检查金溪建材的账目吧。”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贺海楼闲闲笑道:“梁局长你怕什么?你一切都按照规章来走,真要怕,怕的那个人也不是你……对,这是总理的意思,在我出来之前,总理就清楚地交代过了。”他面不改色地把贺南山扯出来当虎皮用。 电话那头又说了这么。 “时间?”贺海楼说,“我个人的意见,当然越快越好,不如就现在过去吧。” “我当然不是在开玩笑,梁局长既然有了决定,然后还抽根烟吃个晚饭睡睡觉,还是要酝酿一下感情挑挑黄历再出门?”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下,跟着,中年男音就通过信号,传到贺海楼耳朵里: “算了算了,既然是总理的意思,我现在就马上准备——” 话说到这里,这一通电话算是讲完了。 对方的电话还没有马上挂掉,在最后的一两秒钟内,贺海楼听见梁局长大声吆喝着几个名字,随后——咔地一声,通话从另一头被挂断。 贺海楼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放在手里转了转,心道这一下,还真是托了换届的福,要不是对方铁了心押宝郁系这边,急着向贺南山表忠心,怎么也不可能听他三言两语,就叫人去查汪博源妻弟的公司。 当然,汪博源妻弟这个名号对汪系的人来说非常有分量,对郁系的人来说,就难免要差上许多了:所以顾沉舟连调查都要偷偷摸摸的,而贺海楼直接就明火执仗上门找碴。 不过—— 这一次主动调查,会查出什么东西来:偷税漏税,亏损严重,洗黑钱? 而顾沉舟,又想要在这里查出什么来? 对于乐丰市的大多数人来说,这一个晚上和平常的晚上并没有什么差别。 但对于少数一些人来说,他们的目光如同暗处的眼睛,他们的势力仿佛蜘蛛的丝网,不动声色中,就结好陷阱,只等猎物自投罗网。 只是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会知道,到底谁是猎物,谁是猎人。 贺海楼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 他紧闭着眼从枕头的温柔乡中拔出自己的脑袋,摸到丢在床上的手机,接起来胡乱喂了两声,就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说:“金溪建材欠了银行2.5亿元!” 他怔了一下,先把手机从耳朵旁拿开,看了一下打过来的号码,接着抬手按了额头一会,才从床上爬起来,又去拉闭合得严严实实的窗帘,说:“梁局长,你刚才说什么?” “金溪建材欠了银行2.5亿元的贷款。”梁局长简单地重复一遍。 “我记得金溪建材的资产总计才几千万吧,能贷那么多出来?”贺海楼说。 “按规定当然是不能的,金溪建材的资产总计几千万,最多也就贷个几千万吧……”梁局长解释了一下,又说,“昨天我让审计局的人连夜把金溪建材的账做了一下,发现这个公司早几个月前就亏得只剩一个空壳子了!” 钓到大鱼了! 贺海楼这回彻底清醒了。 汪博源的妻弟亏空银行2.5亿元,和汪博源有没有关系?——不管这个债务和汪博源到底有没有关系,银行里的人肯贷出这么多钱,肯定是冲着汪博源的面子…… “我知道了,”贺海楼顿了一下,“总理想查的就是这个,我……” “你干什么!”电话里突然传来梁局长的斥责声。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