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旧游-《黄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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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深才不上当:“我看是肃王殿下与金云峰有‘师生之谊’,他不好出面,所以才让你代劳吧?他欠你多少人情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还债?要是还不起,能不能卖身来给当我二婶啊?”

    傅廷信被调侃了也不恼,淡定自若地说:“好问题,我建议你下次当面问他。”

    “啧啧,你们俩准又挖好了坑等我呢,”傅深已经被坑出了经验,“我不问,你自己打光棍去吧!”

    其实他们都知道那只是句不可能成真的玩笑,傅廷信是边关守将,肃王是一地藩王,两个心腹大患,在人前尚且不敢走得太近,更遑论光明正大地成亲。

    傅廷信抬手摸了一把他的头顶,叹道:“有时候真希望你快点成人,我好把担子都甩给你,自己逍遥去,但又想你永远别长大,永远不必面对这些身不由己。”

    傅深不以为意,吊儿郎当地说:“我又不缺名利,以后安心守边打鞑子,当个孤臣,皇上就是再小心眼,也猜疑不到我头上来。”

    傅廷信听了他幼稚的发言,扬手在他后背上抽了一下:“把你能的!我有几封书信收在箱子里了,去给我找出来。”

    傅深从桌上跳下来,幽怨地翻箱倒柜去了。

    傅廷信盯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点不易觉察的惨然,心说:“小兔崽子,白教你读了那么多史书,不知道什么叫‘莫须有’吗?”

    惨了一会儿,他又心宽地自我开解:“算了,幼稚就幼稚吧,这不是还有我和大哥么。”

    元泰十八年的秋天,风平浪静。

    谁也不曾预料造化究竟有多无常,命运到底如何弄人。

    元泰十九年,傅廷义被东鞑人暗杀。次年,傅廷信战死于北疆沙场。同年,十八岁的傅深披挂出京,踏上了北方战场。

    元泰二十五年,傅深带伤回京,被元泰帝赐婚。

    那一天书房里遍地狼藉,只有叔侄两人知道的对话,一段深藏不露的情缘,叔父的希冀与侥幸,少年口无遮拦的宣言……终于全都成了镜花水月。

    不管日后多么苦大仇深,那时的傅深还是个天真张扬的小公子,傅廷信让他出去玩,他就带着一帮狐朋狗友浩浩荡荡地上了宝岩山。

    与傅深走的近的都是些勋贵子弟,本朝文臣不封爵,勋贵多是武将世家,这些半大少年们成日里舞刀弄棍,对着天仙都吟不出一首绝句,更别提对着“花中君子”了。这群大猴子们没滋没味地赏了一会儿兰花,休整片刻,用了顿午饭,下午听说食水都已准备停当,立刻迫不及待牵马架鹰,撒着欢地扎进了山里。

    宝岩山上没有猛兽,多是些獐狍野兔野鸡,据说时有野猪出没。傅深骑着马在林子里慢慢走,时不时搭弓瞄准,箭无虚发。他这手箭术是在北燕军中练出来的,用来对付小鸡兔子有点大材小用。正觉无聊,前方右侧密林忽然传来一阵响动,马蹄声随即响起,马上的易思明与傅深遥遥对望一眼,同时拉弓瞄准了草丛中的黑影。

    傅深手指扣紧弓弦,眯起眼,逐渐看清了那物的轮廓,心中一动。

    “等等!”

    他立刻出声叫停,可惜晚了,易思明箭已离弦,傅深阻止不及,连瞄都没瞄,抬手就是一箭,箭身在空中划出一道近似直线的轨迹,“叮”地一声将易思明的羽箭打偏数尺!

    易思明先是愕然,正要发作,突然听见傅深断喝:“谁在哪里?出来!”

    草丛簌簌响动,那黑影慢慢长高,变宽,最后站起身来——竟然是个怀抱包袱的女子!

    她扑通跪倒在傅深马前,声泪俱下:“求公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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