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番外·全瑜宴(二)-《窈窕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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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长宴甫一接触到这只冰凉的手,立刻赖了上去。怀瑜的身上的温度似乎比常人的低一些,一年四季都冷冷清清,与他的性格十分相像。

    他贪恋这点儿凉意,铆足了劲儿往怀瑜身上贴。

    被子也不要,衣服也不要。

    蹭得怀瑜乱七八糟。

    李闵君端药上楼,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正打算推门而入,思虑片刻,还是敲了敲门。

    怀瑜起身去开门,明长宴勾着他的衣襟,扯开了一些。

    他合拢衣服,打开门,李闵君道:“药已经煎好了。他人怎么样了?”

    怀瑜道:“发热。”

    李闵君道:“早上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但是没多想。只是……”

    只是他未曾想到,明长宴现在的身体如此不禁折腾。

    明明起床那会儿还没什么特别明显的症状,想来就应该是站在风口的时候吹了一点风,导致后来伤寒更加严重。

    李闵君道:“自我见到他起,他就没生过什么病了。结果是在这儿等着呢,不病还好,一病了之后,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怀瑜见他放下碗,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念著明长宴的事情,心中略有些不舒服。

    “还有事吗?”

    李闵君当时就噤声了。

    怀瑜冷淡的看着他,李闵君干笑一声,放下碗,出了门。

    一关上门,门口的两个小子就凑上来。

    “二师兄!我没说错吧!怀瑜哥哥真的很凶!”

    秦玉宝也道:“是的吧,跟你说了你还不信。要我说,应该就送到门口,然后叫怀瑜哥哥自己来拿。”

    李闵君双手抱着胸,摸了摸下巴:“不对。他平时没这样的,今日格外不耐烦了些。”

    花玉伶一敲手,福至心灵道:“我知道了,怀瑜哥哥肯定生气了!”

    李闵君挑眉看他:“你又知道了?”

    花玉伶道:“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秦玉宝不解,连忙问道:“为什么啊?”

    李闵君拧着他的脑袋,押送他回去睡觉:“不为什么,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你知道隔壁小王的哑巴爷爷为什么能活一百岁吗?”

    秦玉宝在李闵君手中奋力挣扎,“玉伶师兄,你告诉我吧!”

    花玉伶做口型道:一会儿回屋告诉你。

    李闵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幕。

    他心中想道:云青生气,还能跟谁生气?难不成跟他们生气吗?

    非也,绝对是跟明长宴生气!

    明少侠自己的身体,自己还能清楚不过吗。分明是早起就有了晕眩感,但是着急着出发,又怕自己身体不好,怀瑜挥手一批,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就被耽误了。因此,他宁可藏着掖着,自己扛着,也不肯多说一句。

    按照明长宴一开始打的小算盘来看,他的风寒是不会这么快就变得这么严重的。可惜天不随人愿,明少侠的运气不怎么样,本来是三天之后才会爆发的风寒,今天晚上就爆发了。

    并且来势汹汹,烧得明长宴云里雾里,如临仙境。

    他抓住怀瑜的衣襟,抓得皱皱巴巴。

    李闵君的药放在了桌上,怀瑜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眼见那碗药渐渐地变冷,心里算了一下时间,想要站起身去端药。

    谁知,他刚往外面起身,明长宴的身子就跟着他一起往外挪了片刻。

    他的手死死抓着怀瑜,不肯松手。

    怀瑜伸手去扯,扯了两下,倒是把自己的衣服扯开了。明长宴发热的时候,力气还挺大,拽用力了又怕把明长宴的手拽疼了。索性,他脱了外衣,先去端药。

    明长宴失去他的依靠,顿时躺平在了床上。

    他感觉心口的血液都涌上了脑袋,双眼发黑,难受地低吟一声。

    这一声还没收尾,很快,迷迷糊糊中明长宴感觉自己又被抱住了。

    怀瑜把他往怀中紧了紧,语气也略有些紧张。

    “你哪里不舒服?”

    说完,怀瑜自己愣了一下。

    也是昏了头,他竟然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怀瑜抿着唇,心中对明长宴“知而不报”的那点儿怒气早就烟消云散。

    明长宴听得见他说话,但每每张口都深感疲惫。

    只在怀瑜又坐回来的时候,歪七扭八的挂在人家身上。

    明长宴又是一个不老实睡觉的,此刻身体发著高热,怎么动,换什么姿势都不舒服。折腾来折腾去,没有片刻安生。

    怀瑜被他蹭着,一只手端着药碗,一只手抱著明长宴。一边注意着他的动静,一边还要稳住碗里的药不洒出来。久而久之,怀瑜险些认为,自己在街头卖艺。

    这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明长宴哼哼唧唧地要闹,怀瑜柔声道:“你不要动了。”

    想了下,又补充:“我不会走,就在这里。”

    明少侠终于清醒过来,听到这一句话,觉得怀瑜强人所难。人一难受,总是要动的,如果难受的时候还不动,那就说明这个人已经两腿一蹬撒手人寰了。明长宴心中有千言万语,想了半天,憋在喉咙中,要说出口,结果全都变成了咳嗽。

    咳着咳着,咳得心口都拉着疼。

    要命。

    半个时辰后。

    明长宴扶着他坐起来,叹了口气。

    “我睡多久了?”

    怀瑜把手中的药碗端的四平八稳,明长宴一眼就看见了。

    他悚然一惊:“这药谁喝?”

    怀瑜问道:“我看起来需要喝药吗?”

    明长宴苦仇深恨,盯着药,小声道:“虽然有些人身体看起来没有病,但是脑子有病也算是病的一种。而且这种病还不容易被大家看出来,但我们知道,这也是需要喝药的……”

    他看了眼怀瑜,对方眼神瞬间不善起来。

    明长宴连忙把所有的话打包起来拐个弯:“——不过显然这药我是非喝不可,早喝早超生,哈哈。”

    干笑一声,不知又戳中了什么地方,明少侠又狠狠的咳嗽起来。

    怀瑜用脚随意地勾过一个凳子,将药放在凳子上,双手抄起明长宴的手,将他拖到自己的怀中。

    明长宴被这个抱小孩儿的抱法羞得脸一红。

    好在发著热,看不大出来。

    明长宴扭头想去看怀瑜,却不料,一转头,比怀瑜的脸更先跃入眼中的,是怀瑜端碗的手。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药碗端到他的面前了。

    明长宴原本泛红的脸色顿时白了一个度。

    怀瑜道:“喝药。你不是很想要我喂你吗。”

    明长宴听了,连忙道:“哪有这样的事!”

    他脸上吃惊的表情还没有完全褪去,又见到怀瑜的脸色变了一变。比之前看上去的还要不开心。

    明长宴心中一凛,连忙事无钜细地把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回顾了一边,逐字逐句翻找了片刻,发现自己并无做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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