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四月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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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他坐起身,伸手去捏眉心,人在刚醒的时候,现实和梦境一样虚无,埃琳倒腾咖啡机去了,机器嗡嗡的转旋声传来。

    “我说的是沙特人,他们打电话通知我了,最终定的是你。”

    卫来想起来了,眼前掠过岑今被海风掀起的裙角:她在船头画什么?

    “沙特人不可能选我。”

    “是的,我听说沙特人不同意,但岑小姐不理会。卫,我想这就像结婚,父母再怎么反对,和你睡一张床的是那个女人,她决定一切。”

    特么的这是什么狗屁比喻?

    麋鹿报了一个他很难拒绝的价格,然后试探的:“卫,你会接单吗?如果你不想接,我会回绝的。”

    其实他喉底压着一万句:求你了,答应下来,说你愿意!

    卫来顿了一会。

    她不是说,保镖顶个屁用吗?

    但是在那之后,她喊住他,说了一些话,说话的时候,她站在那里,像一幅黑白分明的画。

    埃琳走过来,放下一杯打好的咖啡,他端起来,一口喝了个干净。

    说:“我有条件。”

    麋鹿几乎是屏住呼吸听他讲。

    “我只尽保镖的职责,不是她听差,她对我客气,我也客气。她要是无礼,也别怪我给她难看。”

    麋鹿说:“那是当然的,又不是奴隶社会。她出了钱,你出了力,等价交换,她要尊重你的付出,你要尊重她的钱,这是规矩。”

    似乎该说的都说完了,但麋鹿不挂,清了清嗓子之后斟酌词句:“岑小姐还提了个要求……”

    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说,这段日子里,希望你每天……都写一些……对她的看法……”

    卫来花了好一会儿去消化这句话。

    他不生气,但觉得滑稽:“岑小姐觉得去跟索马里海盗谈判特别有历史意义的话,可以找个纪录片团队跟拍,或者找个传记作家一路陪同。我想,这应该不是保镖的份内事吧?”

    “没那么复杂!卫,我确认过了,一句话都可以,比如:她很烦,她的妆不好看,我和她合不来。”

    这也行?

    麋鹿絮絮叨叨:“一句话嘛,很容易。想不想写长都随便你,卫,事实上,保镖跟超模一样,都是青春饭,你也应该考虑以后的转型,说不定你经由这次,发现自己其实很有写作天赋……”

    代理人麋鹿,永远这么激情蓬勃,随时随地给人点燃梦想。

    挂了电话,埃琳过来收咖啡杯,好奇地问:“这次的客户是什么人?”

    卫来说:“好像是只瓢虫。”

    “哈?”

    “要写瓢虫生活观察日记。”

    埃琳居然一下子就接受了,还反过来劝他。

    “有钱人是这样的,如果我有钱,我也会雇你保护我的水母,能写日记最好,我也想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它们都干了些什么。”

    能干些什么呢?那么小的水母缸,一成不变的摆放位置。

    卫来看向缸中浮游的那两只呈半透明状的海月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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