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烈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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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烈抵着她的额头:“几点了?”
她看看腕表:“八点半。要走了吗?”
几秒后,秦烈:“嗯。”
徐途跳起来,“那我送你。”
和徐越海告过辞,徐途拉着他,将他送到大门外。
外头起了风,卷起路两旁的残叶,到处飞窜。
面前是一条坦荡无比的下坡路,此刻寂静,半个车影都没有,路灯隐在梧桐树间,枝叶在暗黄的灯光下,分辨不出原本颜色。
两人走在马路中间,秦烈拉她站住:“回去吧,别送了。”
“哦。”她捏捏他的手:“明天睡醒找你玩儿。”
秦烈不说话,垂眸看着她,她头发又长长一些,眼尾的发丝随她眨眼动了下,他轻轻给拂开,摩挲着她的脸蛋:“进去吧。”
“你先走。”
“看着你走。”
徐途一笑:“那好吧。”
两个人的手指还绞着,徐途转过身,秦烈蓦地一拉,又轻轻拽回她。
秦烈:“再亲一下。”
徐途眉眼弯弯,上去勾住他的脖子,昂起头。
双唇相贴。秦烈闭上眼。
仿佛世界不存在多余的声音,只剩残叶从脚边匆匆溜走。
秦烈:“要乖。”
“知道了。”她摆摆手,觉得他今晚要比平常柔和许多:“再见。”
“嗯。”
徐途转身,步伐轻快的往坡上走,慢慢踱入梧桐的阴影里,她回过头,见那男人仍然站在路灯下,高高大大,腰背笔直,两手收在夹克口袋里,静静望着她的方向。
徐途抬起手臂,用力挥了挥,大声说:“早点睡哦。”
她回到家,窦以已经离开。
徐越海仍在客厅里看电视,老花镜搭在鼻梁上,眼睛眯成一条缝。
她转回头,大步流星的迈上楼梯,想到秦烈对她说的话,又忽地一顿。
她搭着扶手,过两秒,缓缓拍打了几下:“看电视呢?”
徐越海一惊,蓦地侧头,随即笑笑:“送走秦烈了?”
“嗯。”她面上没什么变化,隔几秒:“早点儿睡。”
她没再听徐越海说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回了房。
泡个热水澡,徐途很早睡下。
第二天,她醒来,日上三竿。
她洗漱好,特意挑选一件浅灰色休闲连帽衫,收口衣摆卡在腰间,下面是条黑色铅笔裤,鸭舌帽,白球鞋。
脸上不着脂粉,只轻轻拍打一层乳液。
轻轻爽爽,打扮得很讨巧。
徐途照照镜子,满意的出了门,她搭乘公交,去小旅馆找秦烈。
然而,当她站在暗黑的走廊里,却有片刻不知所措。
秦烈的房门没有锁,她开了灯,屋子里空荡荡,新买的被单没了,被褥叠放整齐,这跟她前天来的时候不一样。
愣愣的站了会儿,她去楼下问老板:“209的客人呢?”
“哪一个?”
“就高高大大的男人,头发很短,穿件黑夹克。”她有些焦急,手心冒了汗:“叫秦烈。”
老板翻了翻记录:“昨天退房了。”
徐途浑身骤然一震,心口疼了下,还想再次确认的时候,有电话打进来。
屏幕上是个座机号,看着有些熟悉,她埋着头,感觉已经给了她答案。
徐途只觉得一口气哽在喉咙里,眼眶一热,眼前的画面马上变得不清晰。
她轻轻眨了下眼,铃声响第二遍的时候才接起。
电话那头有微弱的电流声,两人谁都没说话。
徐途推开旅馆的破木门,萧瑟的秋风扑面而来,她走到墙角蹲下,举着电话,抿紧唇。
几秒的等待:“途途……”
徐途眼泪顷刻间落下来。
“在哪儿呢?”他声音掺杂一丝沙哑。
“旅馆外面。”徐途吸了吸鼻子:“你走了啊。”
“……刚刚到洛坪。”
“嗯。”她抹了把眼睛,努力放轻松:“我说你昨晚怎么特别奇怪呢,说那么多话,走时候还依依不舍亲来亲去的。”
“途途,你别哭。”
徐途绷住唇:“……没有啊。”她说:“我知道你迟早要回去,但没想到能那么快。”她拿手指划开地面落的水渍,划完一个,又有新的落下来:“……你应该昨晚跟我说,都没跟你好好告个别。”
“我怕说了舍不得走。”
“那你还走。”忍片刻,徐途终于不管不顾的哭出声。
电话那头良久沉默。
街道熙来攘往,徐途蹲在柱子旁,缩起来才那么大一点儿,有人路过好奇看看,却未驻足。
徐途问:“是徐越海不同意吗?”
“没有。”
“那我明年考完去洛坪找你。”
“别……”秦烈说出这一个字就止了声,他深深吸气:“徐途,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去洪阳找你。”
途途手指停在地面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止住哭,抹了把眼睛,腰背也挺直一些:“你要离开洛坪?”
“嗯。”
徐途不敢相信:“可是……”
“等我把这里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后顾无忧,我就回洪阳。”
“你说是真的?”
“我不骗你。”
徐途木讷的举着电话,好半天没说话。
电话那头有细碎的摩擦声,木椅拉动,秦烈坐到椅子上,见那边哭声止了,揪着的心才缓缓放下来。
他连夜到洛坪,家没回,直接跑到老赵家里打电话。
秦烈举着听筒,另一只手撑着额头,闭上眼,脑海中立即浮现她无声落泪的可怜样子。
他手一紧,想把她放进怀里,好好拍一拍。
喉咙哽了下,秦烈说:“一年的时间,很快能过去。”
那边声音很小:“要是想你怎么办?”
“我们每周固定通电话。”
“那有什么用。”她轻哼了声:“远水解不了近渴。”
秦烈兀自笑了笑:“是啊,鞭长莫及。”
他这话说完,顿几秒,那边噗嗤一声笑出来。
秦烈听她笑,也跟着笑。
这时正值晌午,会议室是厢房,零星阳光终于破窗而入,从上方打进屋子里。
秦烈握着听筒,耳边是她柔亮的笑声。
阳光落在桌子上,有树枝的光斑轻轻摆动。
已经深秋,过完这个冬,春天之后就不会再有分离。
心中住下了她,一年又能有多长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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