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但没有我容身之处。”-《丹霄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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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朝渊跟进去,谢朝泠正拿了热帕子盖住脸,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谢朝渊走上前,将帕子从他脸上揭下。

    谢朝泠看向他的目光依旧是冷的,谢朝渊问:“你在生气?”

    “不敢。”谢朝泠声音冷硬。

    “你在生气。”

    “别生气了。”谢朝渊嗓音更低,帮他散开束发带,拿了梳子一下一下捋顺他披散下的长发,好叫他松快些。

    谢朝泠望向前方铜镜中的自己和身后谢朝渊,他的神情里确实写满不悦,而谢朝渊,眉目低垂专注帮他梳发,好似小心翼翼又十足认真。

    这人总是这样,让他一口气吊着,上不去下不来,连想痛快发泄都不能。

    谢朝渊手中梳子还在慢慢顺着他的长发,谢朝泠闭了眼,一句话不说。

    “这段时日虽然暖和了些,但再过几日就是倒春寒,容易受凉。邺陵尚未完全修缮好,有一段路十分颠簸,坐车过去也要一整日,我怕你难受。”

    谢朝渊声音低缓,搁下梳子,弯腰自身后拥住他。

    无言片刻,谢朝泠终于出声:“殿下要送我走,那殿下呢?你也走吗?”

    他并没有忘记过这人的野心,哪怕他不是皇帝亲生子,他也在觊觎那个不该他觊觎的位置,或许还不止。

    谢朝渊在他耳边仿佛呓语一般:“天下之大,但没有我容身之处。”

    谢朝泠一怔。

    心里忽然间就生出些难以言说的复杂,他听明白了谢朝渊话里的意思。

    他是大梁的六皇子恪王,却是个野种,真正身世一旦被揭穿,他在这里只会死无葬身之地,西戎王与他互相利用,并无半分真正父子情谊,西戎从无他的立足之地,至于百翎人,贪图的也不过是他大梁王爷的身份所能给他们带来的好处。无论是大梁、西戎,还是百翎,都没有真正属于他的容身之地,他只能自己去争去抢,只有站至至高位,才能立于不败,才能得到他想得到的。

    谢朝渊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他。

    夜色彻底沉下后外头仿佛起了风,谢朝渊叫人来将窗户都关了,多生了个炭盆,怕谢朝泠夜里冷。

    谢朝泠始终蜷缩身子朝着床里的方向,闭眼不动。谢朝渊简单梳洗过让人熄了灯退下,坐上床,躺下将他拥入怀。

    身体紧贴,彼此的温度和气息交融。

    谢朝渊在谢朝泠耳边问:“我若带你去,你还会回来吗?”

    谢朝泠声音模糊:“殿下是觉着我会从你身边逃走一去不回吗?”

    “你会吗?”

    “不会。”

    许久,身后人轻拍他手背,将他抱得更紧:“琳琅不要骗我。”

    和从前那次几乎一模一样的对话,那时谢朝泠说的是真心话,但这一次……

    谢朝泠翻过身,面朝谢朝渊,埋首在他肩颈间。

    始终没有睁开眼,哪怕是在黑暗中,他也不想让谢朝渊看到他眼里藏起的欺骗。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