阋墙(四)-《被敌国皇子巧取豪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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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如约而来,见裕王同他的心上人已经候在小亭中,便加快了脚步。

    “尝尝岐州带来的碧螺春,小韶亲自泡的。”

    淮祯邀温霈坐下,将一盏温茶推到温霈手边,温霈笑意盈盈地看了看楚轻煦,道了声谢,这才喝了一口,赞道:“味道清香浓郁,饮后有回甜之感,果然是好茶,岐州的茶叶都比京都好些,也难怪,人也长得比京都的好看。”

    楚韶笑道:“瑞王妃一直如此风趣幽默吗?”

    “哎,既到了这桃源深处,就别叫我瑞王妃,这个名号旁人或许视之如宝,我却觉得晦气,所以小韶,你与九顾一样,喊我露白就好。”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楚韶细品道,“露白葭苍,好名字。”

    如今是夏季,雅苑的桃花都枯了,桃树绿油油一片,偶尔能瞧见几颗桃子。

    “殿下连夜下帖将我约到城郊,总不能只是为了让我品这碧螺春吧?”

    温霈可不傻,瑞王府的火是谁放的,他与淮祯心照不宣。

    要品茶在京都内随便找个茶馆都可,若不是有要事,就不必避开京中喧哗跑到裕王府的私密地界来喝一杯热茶。

    “是出了什么事吗?”

    温霈既然这样问了,淮祯也不拐弯抹角,“听说皇兄丢了本很重要的书。”

    “嗯?”温霈没听明白。

    “这本‘书’掉到了我手中,今日约露白出来,就是想让你看看这本‘书’。”

    淮祯一抬手指,一位容貌美丽衣着得体却难掩憔悴的女子走入温露白视线中。

    “民女杨若雪,参见瑞王妃。”

    温露白满头雾水,他笑着问淮祯:“你说的书呢?”

    杨若雪道:“民女便是瑞王殿下在黄金屋里丢的那本书,王妃可愿听听?”

    书和人划上了对等。

    温露白神色渐渐严肃,大抵猜到事情不简单,便握着茶盏,道:“你说来听听。”

    杨若雪便将瑞王如何从各地劫持未婚女眷入黄金屋供他与其他交好的纨绔子弟嫖睡的来龙去脉尽数告知,又说瑞王特意选那非富即贵身家清白的女子来劫,手上至少变卖了五十位清白女子,而现在黄金屋内还有二十位姑娘深受其害。

    温露白握着茶盏的手渐渐收紧,面色也慢慢阴了下来,一旁的锁清担心他的身体,取来披风想为温霈披上,温霈抬起手拒绝时,才发现自己浑身僵硬,手心更是发凉,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一般。

    “你......”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是抖的,“你可敢发誓,你今日所言绝无半句虚言?”

    杨若雪立即起誓:“民女对天发誓,我今日若污蔑瑞王半句,必遭五雷轰顶,随州杨家全家不得好死。”

    “......”

    “好......很好。”温露白拿起杯中凉透了的碧螺春,试图用茶叶压下满腔的绝望与愤怒,然而茶水刚入口,他便气血上涌,猛然吐出一口血。

    “温霈?!”淮祯吓了一跳,连忙扶住温霈,早就奉命在亭外等候的慕容及时赶来。

    楚韶上前扶起被吓到的杨若雪,安抚住锁清。

    温霈被抱进了雅苑的内屋,慕容上前探脉用药。

    淮祯见温露白双目紧闭,一时涌上自责,他知道温霈身体不好,用这种事实去刺激他必然会让他气血攻心,所以才让慕容跟着。

    此事虽说残忍,但难道要一辈子瞒着温霈?

    两相权衡下,他选择如实将真相告知,以免镇国公的爱子被瑞王继续糟践。

    慕容施针后,温霈很快醒了过来。

    他先是出了会儿神,忽然挣扎着起身,楚韶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能扶着他。

    温霈双脚落地后,走到杨若雪面前,忽而向她下跪。

    “王妃?!”

    满屋震惊,杨若雪更是不知所措。

    楚韶要将温霈扶起来,温霈却执意跪着,他哑声道:“杨姑娘,是我被蒙双眼,数年来竟从未察觉王府中有此等龌龊勾当,我虽不屑与淮旸为伍,但到底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他有过,便是整个瑞王府有过,是瑞王府对不住你。”

    “王妃切不可将一切罪孽都担在自己身上。”杨若雪哪敢受他大礼,连忙上手扶起,这半年她早已摸清瑞王府内院的情况。

    瑞王和王妃分居两院,王妃从不过问西院之事,加上瑞王刻意隐瞒,温霈完全是被蒙在了鼓里,或者说,他也是受害者。

    当年瑞王娶镇国公嫡子,谁不知瑞王曾发过毒誓,此生只有温霈一人,绝不纳妾,否则不得好死。

    夫妻十年,温霈识破了淮旸很多谎言,才对他越发心灰意冷,但他唯独信了这番毒誓。

    然而黄金屋在他们婚后第三年就开始修建,其后七年,竟不知害了多少清白女子,而他却无知无觉。

    “当年爹爹看不上淮旸的品性,是淮旸发重誓永不纳妾,哪怕登基称帝也会遣散后宫,才允了这场婚事。”

    他苦笑道,“如今想来,真是一场笑话,为了堵悠悠之口,他不敢在王府纳妾,为了维护爱妻专情的美名,他也不敢去勾栏瓦舍,所以才...才荒唐到在王府里,在我的眼皮底下,建了这么一座黄金屋,他骗过了我,骗过了百姓,甚至骗过了皇帝。”

    “我也不过是......是淮旸用来洗涤顽劣名声争夺储君之位的一件工具而已。这样一个假仁假义,贪色无耻之徒,竟然是我要共度余生之人,我怎能容许这样一个人来毁我一生呢?”

    温霈双眼通红,却不掉一滴泪,声音冷若冰霜:“我真想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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