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危楼(三)。-《合法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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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堂这人看着像自由自在,一生都为自己活着,可只有封路凛知道,风堂太会为身边人着想,也太在乎别人的感受。反而有些好事,很吝啬给自己。

    封路凛自己,反而更自私。

    他一直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爱自己一定要爱的人,不顾任何阻挠。他的无私,不计较回报,都给风堂一个人了。

    相同的,风堂的无所顾忌,唯一的真正放纵……也就给了封路凛。

    天知道,他今天还真的以为风堂要跟他一刀两断,没想到这人坦诚成这样,一颦一笑全融化在爱里,丝毫不给自己留半点退路。

    这样的人,封路凛怎么舍得让他输。

    第二天一早,封路凛照旧上班,七点留了纸条就走,还去三楼餐厅端了早饭进来。

    风堂一醒就看到桌上放的酸奶培根、寿司面包,心里说不出的热乎。封路凛的纸条没有贴在床头柜、桌子甚至台灯这些老土的地方,而是直接放在他枕边,伸手一够就抓过来了。

    他几乎没怎么见过封路凛的字,现在一看,还是被震住了。

    封路凛笔锋苍劲、力透纸背,一排字旁边还画了俩小人,下面一个爱心,老规矩,实心的。开始打头就两个字儿:糖糖。

    我靠……

    原来他妈的是这个“糖”!是说封路凛怎么每次都喊得那么缠缠绵绵,搞事儿的时候还老喘着说“宝贝你好甜”……

    风堂晨起,双颊通红。

    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表演了一点男性早起的必备节目。

    冷静,冷静!

    除了落款,纸条上的字足以上风堂幸福半个早晨。剩下半个早晨,全交代给无比好吃的早餐。他昨天就没吃饭,饿坏了。

    “宝贝记得吃早饭,我去上班了,伤口已处理,早安……后面这写的啥啊,一乱团,看不清楚。落款,你的交警哥哥……呕。”

    贺情看着纸条摇头,“我现在给你把它折成纸飞机,让你们的爱越飞越远消失不见!”

    他还没说完,风堂一把将纸条夺回去:“找死啊你。”

    从酒店出来就直奔贺情家,风堂也叫了兰洲、迟刃青,说要把昨天岑七的事情谈一下,再安排一下近期各自工作分工。

    逝者安息,一切都需要静候。

    兰洲和迟刃青住得远来得慢,等人期间,贺情又跟风堂聊上,你一句我一句瞎蹦跶完,贺情灌了一口可乐,指着客厅里悬挂的合照就说:“我男朋友稍微咳嗽一下,市里所有的车都要跟着漏一升汽油!”

    “我,”风堂更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击,“我前男友动一动脑筋,市里红绿灯还来回闪呢跟跑马灯似的……”

    “我们一晚,”贺情神神秘秘地,比了个“ok”手势,“三小时。”

    风堂立刻打断他:“别说了。”

    屁股痛啊。

    “行了行了,”贺情打断他,“怎么又前男友了?想清楚了?”

    “气话啊。分手?”掐起一张牌摔到毯布上,风堂吸一口椰汁,“他想得美。有这么简单吗?”

    贺情说,你这叫“惨酷”。

    天台上直面切肤之痛,还迎风招展,像面不倒的白旗。嘴上说着你傻逼你滚蛋,内心早就缴械投降了。

    “哎,我都要被宠废了……看,我给我大哥大买的礼物,还没问他喜欢不喜欢。”贺情说完,从兜里摸个钥匙出来放在沙发上。

    “没事儿买什么礼物?”风堂看一眼那车钥匙,差点笑死:“你买都买了,还偷偷问他喜欢不喜欢这个做什么?这么贵的东西,要是他不喜欢,你一口气提不上来——”

    “闭嘴,”贺情去抓他,“不许说了。”

    “你这是教我怎么宠男人,”风堂说,“我给封路凛买条小裤衩呗,大红色,保佑他平平安安,肯定特喜欢!”

    贺情哼哼唧唧地:“行啊,那到时候我发车你发内裤,看谁还敢说我晒……”

    “晒?”风堂捏他脸,“只有没有的人才会觉得是’晒’。谁吃个泡面要拍一张说自己没吃饱,我吃顿白松露拍一张说没吃饱,本质都是一样的。’炫富’这个词本来就不应该有,因为对于富人来说这只是日常。”

    “得了,我感觉你也快被宠废了,”贺情假装揶揄道,“别以为我那天没看到你俩眼神,哇,比电视剧还精彩。”

    风堂一瞪眼:“人身攻击啊你,等着收我律师函。”

    风堂其实也明白,一个人三观决定自己是个什么人,但爱的人决定自己会成为什么人。他和封路凛纠缠太多,已经影响渗透进生活,分不开的。

    “还喜欢的话,一定要抓一把。不然它就真的过去了。”贺情绕着指端的线,一用力,扯断了它,“被人惦记和惦记别人,总是前者比较好吧?”

    风堂摇摇头:“但我们明明是互相惦记啊。”

    周末来得很快。

    风堂虽然平时满嘴跑火车,但说话算数,掐着时间等柳历珠好不容易休了一天,买票就带着妈妈去剧院里坐着。

    他宁愿在剧院里待一整天,就算是趴到座位下藏着,也不想去马路上遇见封路凛站在那里。

    越看越心疼……人都要晒化了。

    剧院里鲜少有和他同年龄的人,他一个一米八几个子的青年难免招人眼球。多有些婆婆伯伯看他几眼,风堂也得笑着点头。

    今天演出唱《蝴蝶梦》,讲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子展开试探,疑爱交加,又身不由己,时露破绽。

    台边的提词器上,字字猩红,再有名家开腔苍劲饱满,风堂一时间听入了戏,不自觉鼓鼓掌,转头看一眼柳历珠。

    散场后,有认识的阿姨来跟柳历珠讲话,看见风堂就夸:“柳姐,您这儿子太打眼了,我记得还没结婚吧?快二十五啦,得多操心……”

    柳历珠说:“多谢关心了,不过他自己的事儿他自己决定,我们长辈也不好安排什么。”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

    风堂握紧拳头。

    他知道,最开始他爸妈不管他的原因是因为觉得他还小,怎么样玩都可以,最终还是得找个大家闺秀结婚。可如今他都快二十五了,依旧只喜欢男人,柳历珠虽然平时不问,但风堂明白她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

    封路凛他是不可能放手。

    柳历珠这边,也得安稳下来。他还得选个万全之策。

    回车上一打燃火,风堂忽然想起刚才听的一段唱词:“一宵虽短胜一生,青山在,绿水流……”

    “让你我只记缘来,不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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