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绮梦-《玲珑月》


    第(2/3)页

    他鼓起勇气问他:“我记得我好像亲了你。”

    露生只是低着头,紧紧抓着他的手。

    他又问他:“能不能再亲一下?”

    露生不说话,脚步也停了,求岳弯下腰去,抬起他的脸,轻轻看了一会儿,低头吻他的嘴唇。两个人的唇上都带着夕阳的温度,软热又潮湿,你追我躲的,有一点强取豪夺的意味,其实也是半推半就,最后约成一个短暂的轻吻,如蜂采蜜。

    这吻很甜,能解酒,头也不痛了。

    带来的大青骡在树底下嚼了半天的草,想不通自己今天到底是出来干什么,一不犁田二不拉车的,拴在树上闲晃。看那两个人把自己忘了,站在二丈远的地上光是亲,急得在后面踢树惨叫。把那两个人吓开了,都朝这边看,原来是骡子,红着脸都忍不住笑。一个按着头又叫“哎哟!头疼!”

    另一个背过身道:“活该。”

    金总美滋滋地想,来日方长,有进步就是胜利,失败是成功之母,下次再争取嘛!

    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尝试这样缓慢地去爱一个人,又或者,爱情原本就是缓慢的,要细水长流地互相启蒙,把一切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

    两人顺着原路下山,仍旧是露生骑着骡子,求岳在前头牵着,好像回娘家的样子。玫瑰色的晚霞映着他们,在晚霞里听到新蝉为初夏练习热情的歌曲。

    初夏这段日子是悠闲的日子,工厂忙了一个春天,现在要盘点库存,观望一下原棉市场的情况。这一季棉花好还是不好,夏天看长势和天气就能大概知道一二。金总现在觉得棉花这玩意儿真是亲切,从地里扑噜扑噜地长出来,采摘下来,最后变成钱。偶尔跟周裕去镇郊的农田里看看,绿绿的也看不出什么头绪。

    周叔道:“看这样子长得还可以,只要今年别起雹子、别落大雨,应该也是稳稳当当的一年。”

    “棉花怕雨吗?”

    “什么庄稼不怕雨?受雨就要沤烂根。”周裕道:“不过今年不担心这个,去年涝过了,今年不会再涝,看今年这个风调雨顺的天时,指不定还得便宜呢!”

    主仆二人在地头望望这边,望望那边,反正哪块地都不是自己的,大部分属于金二三四五六太爷。金忠明这个凤凰男,当初离家的时候,家里不算很富裕,后来有钱回来了,买地也大多让着弟兄们。

    “家里也不是没地,厂区这么大,都是我们家的,只不过不拿来种田而已。”周裕摇着草帽道:“少爷你要是闲了,还是跟老家人多走动走动。往年收棉都是姚斌挨家挨户地跑,今年咱们跟三太爷闹得不大痛快,吵架归吵架,棉花还是要买的。”

    句容镇毕竟是厂子的重要货源地。

    只是金总想起金孝麟那个鬼样子就头疼:“以前什么时候谈这个事?”

    “怎么也得等到七八月吧,至少见棉花出铃了再说,万一闹个雹子闹个虫,这都是压价的余地。”

    求岳点点头,其实他心里还在想别的事。按照现代产业的观点,原料链是不能断的,只是按照他的规划,句容这点原料产区,似乎小了一点。

    这段日子还是天天去厂里,跟三友的老工人们开技术会议。厂子里分了钱,组建了研发技术部。名字是有点穿越,都是在尊重金总。只是对研发部的工友们而言,感觉特时髦了,人从会议室出来都感觉走路带风。

    品控、售后、市场开发和设备管理,这些部门都会慢慢地建设起来,网红产品是不会红很久的,品质才是硬道理,要做品质,就要把现代的企业制度带进这个实验性的工厂,制度是企业的一切。

    金求岳觉得这个过程挺快乐的,像种田游戏,其实自己也许真的蛮适合做生意,有时开会到中午也不回来。露生便做了小菜,要么叫翠儿送去,要么自己送去。

    两人朝辞暮见,都觉到一点朝朝暮暮的安宁。人是会在这样的安宁里忘记忧愁,他们能忘记,大家也都会忘记,战争的炮火过去了、伤痛在初夏的微风里渐渐被抚平。就仿佛这个世界是另一个世界,后面永是安宁。

    只是露生的身体容易苦夏,夏天还未来到,身体已经先疲软了。看见日头一天比一天升得早,天光要到六七点钟才歇下去,他整个人都慵起来,求岳见他茶也不思,饭也不进,叫小贵去镇上弄点果子冻,又从南京买清爽洋点心给他。

    露生捧着点心,卧在榻上,两脸醉了一样,只是潮红。把金总看得心火上升,见他吃得有一口没一口,又仿佛生病的样子,蹲在竹榻前面捧他的手道:“这到底什么毛病?做饭累着了?”看看旁边摊着新账本:“难受就别看了啊,这也不像发烧。”

    露生慵懒道:“许是乡下潮湿,怎么觉得软软的没有力气。”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