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作为一个艺术中人,和徐凉云这种不管天时地利只要人和了就上的人不同,陈述厌生活讲究仪式感,活着就是一遭风雅,干点什么都要讲情调。 陈述厌说,这是对人生最起码的尊重。 徐凉云站在能把人吹成傻逼的寒风里,内心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偏偏陈述厌却不着急,他说完这话,又仰头看了看天上,接着慢条斯理道:“今天没出月亮。” 徐凉云站在一旁沉默看他,莫名更不安了。 “风水真不好。”陈述厌说,“给你打电话前看个黄历好了,冲动了。” 徐凉云听得心惊胆战,生怕陈述厌下句跑出来一个“那今天算了改天再说”——那就太他妈煎熬了。 “这儿就……挺好的了。”徐凉云大着胆子干笑了两声,道,“你有什么话就这儿说吧……我还挺忙的。” “那你送我回家吧。”陈述厌说,“路上说。” 徐凉云:“……” “可以吧。”陈述厌看向他,“那些警察看你跟着我都没跟过来呢,你不送我回家,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万一路上……” 徐凉云有点受不了,赶紧伸手打住:“我知道了,我送你。” 陈述厌破天荒地朝他笑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往回走。 冬天的夜晚太冷,俩人各自手插着兜,和来时一样,再次一前一后地走上了路,隔了三四米。 说来好笑。两个原本手牵手走过这条路无数次的人,现在却这么刻意保持着距离在走。 路是老路,人是旧人,可人却偏偏比路变得更不如从前。 陈述厌有点心不在焉,忽然觉得他们隔开的这几米像极了这分开的五年。 陈述厌叹了口气,转头给接下来的话题开了个看似很漫不经心的头:“你手怎么了?” 徐凉云:“……啊?” “手。”陈述厌说,“我可不记得你是用左手吃饭的人。” 徐凉云被他问得一更,陈述厌听到他脚步都顿了一下,估计是慌了。 但他找理由倒是找得很快,没消片刻,他就开口说:“不是,是我前两年抓一个盗窃犯的时候……受伤了。” “是吗。”陈述厌应了一声,又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有个朋友,昨天去看了当年的新闻,然后告诉我,你当年中了三枪——好不好笑,我居然完全不知道。” 陈述厌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身去看向他,说:“你不觉得你这是在侵犯一个受害者的知情权吗?” “……没有。”徐凉云慌了起来,说,“当时都打完分手电话了……也,跟你没什么关系。” 陈述厌被他给气笑了:“我他妈是受害者,你管我叫没关系?” 徐凉云不吭声了,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他,停下了脚步。 陈述厌这次看他却不觉得恨不动了,只觉得徐凉云真他妈有够气人,真是让他恨得想死。 又逃避又逃避又逃避,连个眼神他都要躲!他除了躲还会干点什么?! “……跟你说话是真生气。”陈述厌气得牙痒痒,“我差点没被活活电死,我就没有知情权?什么道理?!我都想去告你了!!” “……” “低头干什么,抬头!” 徐凉云抿了抿嘴,乖乖抬头了。 他一抬头,眼睛里那些流转不去的心绪就进了陈述厌的视线。 陈述厌很难形容那是个什么样的眼神,只觉得里面的愧疚和自责像能比天高的浪。 陈述厌一下子就被这个眼神击中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气瞬间全消了。 他沉默了。 徐凉云也不敢吭声,两个人就这么相顾无言了好久。 沉默了很久后,陈述厌就有点受不了了。 “……徐凉云。”他说,“你说点什么。” 徐凉云看着他,紧抿着嘴,沉默不语。 陈述厌问:“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没。”徐凉云说,“我就是……你用不着心疼我。” 陈述厌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被这一句话搞得脑仁生疼,真是又想生气又不舍得生气。 他扶着脑门慢慢蹲了下去,很想冷静一下。 徐凉云却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怎么了,连忙上前了几步,跟着蹲下去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他这一蹲过去,才发现陈述厌根本没事,就是被他气得有点冷静不下来,才蹲下去平静平静。 陈述厌蹲在地上,扶着脑门,垂着眼帘看着地上结冰的水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太无奈了。尽管不知道是对徐凉云,还是对自己,亦或是对这操蛋的一切。 又或者每一个都令他很无奈。 “……徐凉云。”他说,“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压根就不记得那天……医生告诉我,损害太大,所以我身体各项机能都有降低,免疫力也下降了,还影响了记忆。说真的,我都不记得那天我是怎么被弄走的……我这几年也经常发烧感冒,都是因为那件事。” 徐凉云:“……”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陈述厌说,“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也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只知道把我弄走的人跟你有仇,不知道为什么盯上了我。” “……你这么对我,我听到你中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心疼你。我知道你可能有隐情,我知道即使你有隐情你也是对我冷暴力了,我知道我该恨你……但我他妈的就是想心疼你。” “……我真是贱啊我。”陈述厌笑了一声,说,“你也真是混账啊。” 陈述厌有点语无伦次,也不管徐凉云吭不吭声,又自言自语地喃喃着把话说了下去:“这么多年了……都五年了。” “再算上一起的五年……我们都十年了,徐凉云。” “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啊……我们都这么长时间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