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还怎么跑路-《杏林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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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杏:“奴才瞧着,这画上的人都长得差不多,若要看是不是真正的美人,还得见了本人才好分辨。”
皇上笑了起来:“小林子这话是,画里的美人纵再好,也少了鲜活气儿。”说着,端详林杏半晌:“小林子若穿上女装,比这些美人要强得多,回头朕得空给小林子画上一幅,你看如何?”
果然变态,自己一再说自己是太监,这家伙还非把自己当成女的,低声道:“万岁爷,奴才是太监。”
皇上:“朕不过说笑罢了。”叫成贵把画收起来,传膳。
用了晚膳早早就安置了,这一宿倒没怎么折腾,估计变态也累了,林杏靠在软榻上,不一会儿睡着了,早上睁眼的时候,发现身上搭着锦被,那明黄的颜色让林杏陡然惊醒。
一咕噜坐起来,发现自己已经不软榻上,而是躺在龙床上,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的领口,见身上的衣服还是完好的,方松了口气。
忽听变态的声音传来:“小林子倒是小心,莫非以为朕会趁你睡着做什么?朕只是想让你睡的舒服些罢了。”
林杏真想翻白眼,这可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真想让自己睡舒服了,别叫自己守夜啊,这时候装好人,当自己是傻子啊。
从龙床上慢腾腾的下地,不大真诚的道:“奴才不小心睡着了,请万岁爷降罪。”
皇上:“是朕抱你上去,降什么罪,起来更衣,跟朕出宫逛逛。”
林杏这才发现皇上今儿穿的格外不同,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不过,自己更衣?更什么衣?等看见小太监捧进来的衣裳,林杏脑袋嗡了一下,竟是一套丫头的服饰:“万岁爷,奴才还是扮成小厮妥当些。”
皇上打量她一遭:“小林子,你自己难道不照镜子,哪家小厮长得你这般阴柔清俊,若给别人瞧出你是太监,岂不猜出朕的身份了,若有人想借机行刺,岂不麻烦,倒不如直接扮成小丫头更合适。”
见林杏不动劲儿,脸色一沉:“莫非小林子想抗旨。”
抗旨?老娘想抽你,不过,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到万不得已,林杏还是得顾惜着自己的小命,看了那套女装一眼,换就换吧,总比丢了小命强。
伺候她换衣服的是乾西廊院的柳嬷嬷,瑞儿幽禁冷宫,廊院里伺候的人大都关进了慎刑司严刑拷问,顺着玫瑰干花这条线儿,不到一天就揪出十几个奴才,有太监,有宫女,也有老嬷嬷,皇上下旨直接杖毙。
柳嬷嬷能全须全影儿的留在乾清宫,不用说,肯定是皇上安排在瑞儿跟前的眼线,才能置身之外。
林杏自己套上衣服,头发是柳嬷嬷梳的,梳了双平髻,还给她戴了两朵挂着流苏的珠花,本来还要给林杏戴耳坠子,见林杏没有耳洞才作罢。
收拾完了,柳嬷嬷不禁道:“公公还真是生的漂亮。”
林杏从镜子里照了照,的确不差,这几个月养了起来,脸颊丰腴,肌肤细腻,眼睛也分外水亮,平常穿太监的衣裳,扣着帽子不大显,这一着女装,就连林杏自己都不得不说,极好看。
忽然明白,那些非要送这丫头进宫人的心理,这丫头的确长了一张祸水脸,这还是小,再过几年不定什么样儿呢,想来,那些人就是想让皇上发现自己的美色,继而得宠,然后,再实施他们的计划。
如今自己已经到了皇上跟前,林杏猜,很快就会有人来给自己交代任务了,像刘玉说的,指望自己想起来,是绝无可能的,那些人等不到自己行动,必会出头。
林杏倒是很想知道,跟自己联系接头的人会是谁,如果是宫里的人,就别怨自己心狠手辣了,想拿自己当棋子,做梦。
林杏进来的时候,成贵都有些恍惚,虽说以前就知道林杏这小子长得不差,可也没想到一穿上女装,竟这般漂亮,忽然理解万岁爷的心思了,这小子投错了胎,本来就该是女的。
皇上目光晶亮:“小林子这么一打扮,倒让朕有些认不出了。”
林杏咳嗽了一声:“万岁爷莫打趣奴才。”
皇上站了起来:“有这么个漂亮解语的丫头,真是本公子的福气。”
皇上微服非同小可,除了成贵跟自己随侍之外,还有两个伪装成家丁的大内侍卫,林杏还感觉,她们周围肯定还有不少高手,隐在人群中暗中保护,毕竟变态没有儿子,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大齐虽不至于亡国,太后娘俩肯定吃捞面了。
皇上微服的地方是状元楼,就在上回林杏跟杜庭兰吃饭的羊肉馆不远,紧邻的一条街就是贡院,故此,这状元楼就成了赶考举子最常来的地儿,招牌吉利,谁都乐意讨个好彩头,凑到一起,也不是为了吃饭,谈天论地,交朋好友,疏通关系,这状元楼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型社会,形形色色的人都能在这里找着。
皇上定的是楼上最好的包间,包间是半敞着的,没有门,只挂着一个五子登科的门帘子,林杏万分佩服状元楼的老板,太有脑子,把这些举子的心思吃的透透,包间都是用纱屏隔扇隔开,影绰绰还能瞧见旁边包间里的人影儿,说话也听得分外清楚,楼下散座的人说话声大点儿,也能听得见。
故此,这状元楼是有些吵的,但是没有一个不满的,因为进来这里都是有目的的,找门路,疏通关系,就得有这么个地儿才成。
林杏站在皇上身后,有些无聊,皇上从桌的点心盘里拿了一块状元糕递给她。
林杏满头黑线,真拿自己当他的小丫头了啊,自己就当彩衣娱变态了,接过来吃了一口,却噎着了,皇上笑了一声,又把他自己喝了一半的茶递了过来。
林杏只能在他异常暧昧的目光下,喝了两口,成贵跟两个侍卫站在旁边目不斜视,跟瞎子没什么区别。
或许是自己顺了他的意,皇上今天心情极好,脸色也格外柔和,一边儿瞧着林杏,一边儿听着外头的说话声。
“几位兄台听说了吗,皇上下旨重拟了今年的考题,在下有些关系,扫听了一些消息出来,听说几年侧重时事策论。”说着叹了口气:“在下昨儿一宿没睡,想咱们寒窗十载,苦读不辍,为的不就是金榜题名人前显贵吗,咱们念得是孔孟圣贤之书,与时事策论有甚干系,如今,万岁爷一道圣旨下来,这十年苦读只怕要付之流水了。”
林杏心说,这人明知状元楼耳目众多,却仍如此不谨慎,即便将来当了官也没好儿。
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刘兄此话谬矣,食君禄,担君忧,乃是为臣子的责任,我等读圣贤文章,知孔孟之道,也是为了天下万民的福祉,若读书为的是金榜题名人前显贵,岂不狭隘。”
刚那人冷笑了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杜公子,你杜公子家资万贯,出身不凡,自然说的好听,我等寒门子弟,自己一家子吃饱穿暖都难,哪还有心思理会天下万民,若不是为了人前显贵,跑京城来做什么,在下没有杜兄为天下忧而忧的高风亮节,不堪为伍,告辞了。”
听见蹬蹬下楼的声音,估计是走了,林杏暗暗点头,这个人虽言辞激进,说的倒是大实话,林杏相信,绝大多数赶考的举子,都是他这种心态。
皇上看了她一眼:“小林子,你说刚那个举子若是当了官是贪官还是清官?”
林杏:“穷人乍富,一朝显贵,必是个大大的贪官。”
皇上哼了一声:“这是读书读傻了,连读书人最基本的气节都没了,再读多少圣贤书也是个废物。”叫过成贵吩咐了几句。
成贵出去,不一会儿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林杏心说,还真都是熟人啊,一个是杜庭兰,另一个就是自己正月十五,在前门大街救下的那个姓文的神经病。
两人看见林杏,也是一愣。
皇上开口道:“在下岳锦堂,闻听两位兄台高论,心下大为倾慕,故此让管家请来一叙,冒失之处还望两位兄台莫怪。”
见他们定着林杏看,脸色有些沉:“两位兄台盯着我这丫头,莫非曾经见过?”
杜庭兰开口道:“公子莫怪,前些日子灯节儿,我与文兄相约观灯,不想文兄忽犯急病,得一位姓安的公子相救,方保住性命,因见这位姑娘跟安公子颇像,心下讶异,故此多有冒犯。”
皇上瞥了林杏一眼:“想必兄台认错了,我这丫头虽有些顽皮,却从未出过府门,今儿是头一次,给她缠的紧了,才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林杏心说,谁缠你这变态了,不是你逼着,老娘才不乐意跟你出来呢,美男在跟前儿都不能多看,有什么意思。
不过,杜庭兰倒是挺聪明,见皇上不想他们注意自己,便不再看自己,只跟皇上谈论天下大事,姓文的倒是时不时会看自己一眼,眼里充满疑惑。
皇上谈兴甚浓,跟杜庭兰说的甚为投契,相比之下姓文的就失色多了,不过,当皇上说起淮河泛滥之事,姓文的忽然跟打了鸡血一样,滔滔不绝。
林杏听了听,的确颇有见地,看了杜庭兰一眼,终于明白,那天他说姓文的有大才,是指的这个。
这个杜庭兰倒挺聪明的,知道淮水泛滥是皇上的一块心病,这姓文的有这样的本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故此,早早交好,这杜庭兰的心机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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