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合婚-《夜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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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过世的父亲,长睫垂了下去。

    “我不认为,也许他会恨我,是我杀了——”

    “与你无关。”君随玉截住话不让她说下去,“你已经做得够好,好到让我惭愧。”

    她静了一瞬:“是他告诉你?”

    “嗯。”轻轻掰开了握紧的掌心,唯有疼惜负疚,“对不起,我只来得及说抱歉,让你一个人受了那么多苦。”

    凝视着微颤的长睫,君随玉声音极轻。

    “明天你是最美的新娘,他们都会在天上看着,我唯一的妹妹,什么也不用怕,更不必受半点委屈,谢家没人敢轻视你。万一哪天不愉快尽可回家,我自会安排一切,君随玉连自己的亲人都护不住,那才真是一个笑话。”

    抬手摸了摸青丝,充满回护的亲昵。

    “翩跹,你很出色,配得上任何人,不是因为你是我妹妹才这样说。”温暖的语声不掩骄傲,“并非每个人都懂你的好,他有眼光,懂得珍惜,会让你幸福。”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沉默了半晌,黑眸雾蒙蒙地一笑,“哥哥。”

    六月二十四,观莲节。

    谢家宴开千席,宾客云集,以前所未有的规模迎娶这位来头甚重的佳人。

    无数声名显赫的贺客会聚一堂,众多世家均有到场,南北武林为之一空,谁也不愿错过这场空前盛宴。各路车驾拥塞数街之远,观者如云,鼓乐动地,贺仪喜礼堆积如山,新娘妆奁之盛,仪仗之华,皆令人叹为观止。

    当喜娘扶了新人下轿,所有人望过去,恨不能看穿流苏结络的红绫盖头。鲜红的嫁衣繁复华美,纤腰楚楚,细步盈盈,一举一动娇柔万方。

    未见其面,一多半已生了怜心。

    人群中有几双眼紧紧盯着,中有一双妙目泪光莹莹,若不胜情,全然听不进身边兄长的劝慰。君随玉为女方亲眷坐于堂上,微笑看新人由喜娘伴妇簇拥而入。

    轰然笑语中依例行礼,拜过天地,敬过高堂及一众宾客,场面热闹而喜气。好容易停当,新人被红绫牵往新房,没走几步突听得一声哀鸣,斜刺里窜出来一只雪白的小狗,直冲新娘的罗裙。温驯的宠物忽地失常,谢夫人花容失色,全场惊哗,喜娘应变极快,纵前足尖一引,轻巧将小狗挑至一边,化开了一场惊扰。

    罗帕覆头辨不清情形,多种烦琐的程仪早令双腿疲惫,此时失了扶持,站不稳退了一步,不巧踏住了曳地红裙,登时要向后跌倒。谢云书眼疾手快,一手挽上纤腰堪堪止住跌势,新娘头上的红绫盖却没能救住,飘飘然随风落地。更糟的是回身之际扯断了凤冠悬垂的珠络,一串明珠顿时散坠,噼里啪啦地砸落,粒粒指肚大的珍珠光润莹亮地滚了一地。

    喧闹的喜堂瞬时寂静无声。

    流光溢彩的凤冠下,现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眉心贴花钿,雪腮绘妆靥,嫩白如玉的面颊透着绯红,如水明眸懊恼而羞窘,望着手上残留的两粒明珠不知如何是好。

    静滞的气息越发让人尴尬,绝美的脸越来越红,求救似的望着谢云书。

    “这……衣服有点长……”

    彷徨无措的娇颜教人从心底疼惜,尽管清音极小,满堂皆听得一清二楚,尽在心底应了一声,看得眼睛都直了。

    一身红衣的男子俊朗如玉,自纤手接过明珠,大方一笑。

    “是我的错,该护着你进去才是。”

    说着不顾礼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纤秀的娇躯入怀,四周一片哗然,口哨和笑闹险些掀翻了屋顶。众多的叹息笑语伴着一对璧人背影,赞誉之余无不艳羡,谁承想新娘竟是美貌财富兼具的绝代佳人,姿容家世足堪匹配的天作之合。

    喧嚷中有一张失魂落魄的脸,凝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蓦然滚落了珠泪,怔怔地被兄长带到不显眼的角落。

    “凤歌,你这又何苦?”拦在妹妹身前,白昆玉叹息着低劝。

    “你看见了?那是她?”姣好的面容不甘的坠泪,险些控制不住情绪,“怎么还是她,她怎会成了君王府的小姐。”

    “他们已经成亲了。”白昆玉心头有同样的疑惑,却只能按下,“今日南北势力联姻,两家声名均不容半点闪失,别再做傻事。”

    “我不信,她明明是个魔女,变个名字就换了身份,装得像名门闺秀一般,欺骗了所有人。”白凤歌的声音更住,几乎要冲破这个秘密。

    “白公子,白小姐。”温雅的公子在不远处点头微笑,“远来道贺,招呼不周,可得多喝几杯。”

    “君公子客气了。”白昆玉不敢怠慢,顾不得妹妹拱手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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