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醉-《夜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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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光映入眼瞳,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能辨出清晰的影像,手扶着想撑起来,身体却异常沉重,床边的人感觉到动静,立即俯身过来按住了她的肩。
沉静的面容隐约紧张,让她稍稍诧异,不等想清缘由,绵软无力的恐慌压过心头,瞬时想起了一切。
思绪霎时被抽空,再也没有一点力气。
“翩跹?”扶起她半坐半躺,白得一无血色脸颊令人心惊,眼看着雪额渗出了细汗,“你感觉怎样?”
黑瞳呆滞良久,终于微微一转,对上了他的眼。
空如一物的虚无,冰寒彻骨的绝望。
“翩跹。”掌心又湿又冷,他愈加用力地握紧。
她任他扣着手,没有一丝表情,不哭不动不悲不喜,死一般沉寂。
“翩跹!”君随玉只觉嗓子发干,险些失声。
浑浑噩噩的混沌不清,眼前浮着一双焦灼的眼,是谁在唤?好像很担心,迫得她似乎必须说些什么。
“水……”
真的很渴,为什么觉得这样渴,仿佛沙漠迷路寻不到水源一样难受至极,渴得几乎要发疯,如果不是饮了沙鼠的血,她一定已经化为烈日曝晒下的干尸,是幻觉?嘴里开始有了血的味道,又腥又咸,咸得发苦,意识变得飘忽。
“别咬!”君随玉钳住下颌强迫她松开,一缕鲜血从失色的唇边渗出,心底涌出无边的恐惧,“翩跹,放松,别伤害自己。”
头也不回地厉声命令:“水!快!”
那个人一向沉稳,怎会这样慌乱?
模模糊糊地感到诧异,天青色的瓷杯捧至眼前,她本能地去接,小巧的茶盏竟然这样重,重得她拿不住,眼睁睁地见杯子坠落下去,在厚软的地毯上滚了几滚,一杯水全数倾泻。
屋子里死一般寂。
愣愣地盯着被茶水泼湿的指尖,她吐出两个字:“出去。”
身边的人僵了片刻,拾起茶杯默令众人退了出去,无声的掩上门。
“公子——”霜镜不放心的抗声。
君随玉苍白着脸一摇手,屏息静气听门内的动静。
良久,屋内传来沉闷的坠响,霜镜反射性地想冲进去,被君随玉止住。
“她在试自己的腿。”君随玉盯着漆扉,仿佛能穿透绵纸瞧见屋内的情景,“别去,她不希望人看见。”
隔了许久,再没有声息。
他推开门独自走入,将伏在地毯上的人抱回床榻,虚乏的身体如死般蜷缩。
整整半月,她不曾说一句话,没有一分表情。
傅天医每日替她施针固脉调经理络,再不必整日昏睡,却泯灭了所有生气。他宁愿她歇斯底里地吵嚷,好过没有眼泪,没有责问,没有一字怨怼地衰颓。
“翩跹。”
她张开嘴吞下一勺羹,黯淡无光的眸子毫无反应。
“今天有没有感觉稍好?傅天医说你的手应该可以握杯了。”
如过去的十五天一般沉默。
“他说你的情形比预想得好,再过数日即可试着行走。”
垂落的眼睛凝视着摊开的掌心,使尽力气也只掐出极浅的印痕。
心中一恸,君随玉稳了稳神:“谢三公子日日请见,昨天险些动上了手。”
长睫微微颤了一下。
“他要见你,看来已经沉不住气。”
仍是一无反应,他继续说下去:“再过些时势必硬闯,不过纵是武世超群,闯进来也非易事,我已下令提高警戒。”
良久,空荡荡的眼瞳瞥了一眼南方的天空,终于道出了第一句话:
“把消息传到扬州,谢家会想办法让他回去。”
“你来西京我很高兴。”举杯一敬,主人道出了开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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