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水月-《夜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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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哥说什么?”

    “我是说——”谢飞澜以目光示意,“她很厉害。”

    青岚笑起来:“那是当然,所以我提醒你别误惹。”

    “你说得确实有道理。”谢飞澜望着佳人心不在焉,忽而觉出不对,“你提醒,你说她是……”

    兄长脸色遽变,青岚还来不及询问,迅如急雨的蹄声从陌上传至。未几,一骑白马自柳荫深处穿出,马上的男子风尘仆仆,依然掩不住昂藏英姿,入眼众人,三分疲态立时转成了欣悦,纵身下马。

    “三哥。”青岚惊喜万分,“这么快,大哥不是传书尚要十余日才能到?”

    兄长归来,谢飞澜面上微笑,心底却禁不住惶惑,仿佛被一只巨手攥紧,竟有些透不过气。

    俊颜一笑,如朗日华光夺人神魄:“琼州事了,我先行回来,比大哥走得稍早几日。”

    快了十余天,哪是稍早几日的事,只怕一路上快马加鞭才是。

    “三哥惦记着家里呢。”谢飞澜淡笑调侃,掌心无由地扣紧,“估摸是回来见三嫂不在才赶过来的。”

    谢云书笑而不语地默认,行过去对几位女眷点头示意,一一招呼过,又瞧向魂牵梦萦的人。

    玉白的娇颜透出醉人的神采,黑眸犹如晨星闪亮,无言地欢喜盈动,渐渐漾起了笑。不等站起他一把拥住她,扣住娇软馨香的柔躯不想放手,分离数月,浓烈的思念几乎让人没顶。

    “我回来了。”低低地,他在耳边道。

    她咬住唇,轻悄地,应了一声。

    水声淙淙,波光明灭,谢云书享受地浸在浴池中。连绵数月的征伐终于过去,长途跋涉的疲累泛上来,被温水一激几欲睡去。

    朦胧中有人行过来,纤美的俏影端着托盘,轻轻放在池畔。青丝低挽,窄袖轻罗,仿佛夏日迎风而绽的初荷。

    对望片刻,谢云书轻笑一声,拉近她吻了许久,直到气息不稳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又蹭了下红润娇唇,勉强按捺住荡漾的心神,端起托盘上的药盏一饮而尽。

    “你回来比我预想得快。”她在池畔替他按着肩,玉颜微红,没去看水下不着寸缕的健躯。

    “因为你想我了。”谢云书仰首望着她,眉梢眼角尽是爱意谑笑,“我怎么忍心让你受相思之苦。”

    “我哪有。”她正待否认,皓腕一紧,人已被拖进了池中,跌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乍然一惊浑身透湿,她微生恼意,却被他挑起秀颔深深吻住,神志渐渐虚无,久别重逢,年轻的身体渴望纠缠,爱欲如烈火燎原。

    他粗喘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退开,还不行,才刚喝了药,至少要等一刻。

    “翩跹。”他开始后悔不该把她拉下水,浸湿的衣料紧贴,销魂的柔腻熨烫着每一寸肌肤。

    “嗯。”

    觉察到他的身体变化,她也脸红了,湿淋淋的黑发贴在颈侧,长睫沾着晶莹的水珠,无邪的甜美让人亟想侵占。

    “这是你第一次说想我,我很高兴。”

    她不习惯这样亲昵的表白,窘迫地撇开眼:“我可没说。”

    谢云书只是笑,他的妻子是多么害羞的人儿,怎可能直吐心臆,那一页飞鸿万里的四字短笺已道明了婉转低回的相思。

    陌上花开。

    陌上花开,君可缓缓归矣。

    说不尽的缠绵融在其中,柔情的恋栈盈动心扉,让他一眼看透,恨不能自琼州插翅而归。

    一别数月,两地牵悬。若不是琼州蛮荒湿热多瘴厉之气,她又体弱不堪远行,岂会将人独留家中,爱怜地看着娇颜,他问起离别期间的种种。

    “这次去得久,你一人在家可好?”

    “很好,娘和大嫂都很照顾。”

    “可有什么烦心的地方?”

    她微微一笑,美眸似嗔似怨:“你不是全让霜镜、墨鹞他们代决了,等闲事哪入得了我的耳朵。”

    谢云书并不否认:“你不喜欢?”

    “倒也不是。”久被拥着,她索性将头倚在肩上,“真要我去应付未必耐得了烦,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没用。”

    “我可不希望你把心思耗在家常琐事上。”

    “那用在哪儿?”她不以为意地白了一眼。

    “用在我身上。”他狡黠地一笑,不安分起来,“最好能缠着我不放,时时都离不了。”

    “你——”话音柔媚得听不下去,她咬住唇。

    “别这样,我想听你的声音。”以吻撬开贝齿,模糊的低语带着压抑的欲望,燃起炽热的火焰,“很快你会知道,我有多想你。”

    青岚好奇地凑到谢景泽房中,翻看三哥带回来的琼州奇珍。谢飞澜被一道拖过来,默默地听两人对答,少有的沉寂。可珍物的样子着实过于怪异,连心绪极差的人也忍不住仔细打量,最后一役谢飞澜虽有参与,但主要在侧翼攻袭,并未进琼派海主殿,见此物尚是头一次。

    一方玉匣中以银线扣着一株奇特的植物。

    长如六角的星形,星缘生出无数凌乱的墨线盘绕一团,触手柔软,通体漆黑又间杂着点点金光,散发奇异的香气,闻之胸臆一清。

    “这就是琼海派秘不示人的——”

    “海冥绡。”谢云书接下小弟的话,顺手拿过玉匣。

    “三哥来了,三嫂呢?不是说今天日要再次诊脉。”青岚探头张望。

    “她还在休息,下午过来。”

    “还在睡?”青岚瞟了眼天色小声嘀咕,“这个时候也该——”

    谢景泽好笑地提点,拍了下五弟的后脑:“忘了三哥昨天才回来?”

    谢飞澜扯了扯唇角,半笑不笑:“想是三哥让人累坏了。”

    漫不在意地任兄弟调侃,谢云书微笑着拈起海冥绡细细端详。

    两年筹划,数月亲伐,谢家倾力而出,借谢飞澜在泉州经营之利,终于夺来了这一外界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珍物。据说长于海崖秘不见光处,吸海潮湿气数百年而长成的奇葩,琼海派视同拱璧,奉为镇派之宝。

    青岚偏头瞧了半晌:“这是传说中能起死回生,令武林中人内力大增平添一甲子功力的宝贝?”实在看不出来。

    “那是骗人的。”谢云书指尖轻摩,淡道,“其实它的功效是续断经脉补气凝神,去寒毒更有奇效。”

    “只这样?”青岚略为失望,“琼海派何必看这么紧,害我们折了那么多人。”

    “忘了说,还有一层作用。”谢云书忍笑,“之所以能去寒毒,正是因它长于寒湿之地,其性极烈,琼海派的上层均是些老头子,十分爱重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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