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争歧-《夜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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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容易平下赧意:“多亏二位相助,还请君公子恕我初见之时的无礼。”

    无礼?君随玉乍然想起一声娇喝,不禁莞尔。

    “哪里,那次是我鲁莽,姑娘责备的甚是。”

    沈明珠小心瞟了瞟对方的脸色:“或许我这外人不该插口,但三公子对君姐姐真是极好的。”忘了适才的尴尬,俏颜稚气而认真,“起先见君姐姐风华照人,明珠只觉自惭形秽,想不通怎会有如此美的人,女子瞧了都心旌动摇;后来又见了三公子,才发现世上还是有人能配得起,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我想拜访君姐姐又怕打扰,三公子主动邀我入苑探访,想知大哥的旧事,不待询问三公子主动相告,凡所知的巨细不遗,只请我勿在君姐姐面前提起,他说那是君姐姐永世之憾,一生伤情,不可勉强回忆;每熬新方子,三公子私下亲尝调糁蜜糖,日常行止均以君姐姐为重,事事体贴仔细,哪个男子能深情至此,做妻子的定会被世间女子羡慕。”少女心如赤子一片真挚,专注地劝诉,君随玉微感动容,余光见一旁的墨鹞神色复杂,心下雪亮。

    “虽不懂那日为何动怒,但三公子绝不会半点有伤君姐姐,一定是君公子误会了什么。”沈明珠只顾说话,未留意隔座的青年,只知君随玉笑得越发温柔,不由脸又红了。

    “沈小姐说的是,确是误会,事后我已向云书致歉。”唯隐忧徘徊不去,终是悬挂,“我是恼翩跹不该有孕。”

    沈明珠一脸懵懂,墨鹞突然插口:“主上羸弱,勉强生子相当危险。”

    全未想到这一层,沈明珠呀了一声,良久无语,半晌才喃喃道:“可难道一辈子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纵然再是深爱,哪个男人能甘心无后。

    君随玉拨了拨盖碗:“成亲之前我曾道明,云书只笑了一笑,说昔年与翩跹杀人无算作孽良多,虽是迫不得已,到底有伤天和,时常担忧不能相守终生,有此憾反倒坦然。”不是不佩服的,这等心胸世间有几人,“若他稍有迟疑,我绝不会让翩跹嫁过来。”

    “这对三公子很不公平。”沈明珠不服气地抗声,“他对君姐姐一往情深,却要牺牲那样多。”墨鹞望着沈明珠没有说话。

    “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君随玉呷了一口茶,“他可以选择不娶,选了就得按承诺的担当,不是非他不可。”

    “君姐姐分明也是喜欢三公子的,难道还会嫁给别人?”一旁话少的青年嘴角微扬,芳心无端一动,却不明白缘由,只知自己似问了句傻话。

    “翩跹很聪明,再喜欢也不会把自己托给一个无力承担的男人。”君随玉淡淡道,眉间并不掩饰傲意,“纵然不嫁又何妨,难道君家养不起么?”

    相当护短。

    望着君随玉远去的背影,沈明珠对传说中的君府公子又多了一重认识。

    “他不适合你。”突兀的话语拉回了神思,沈明珠瞪向身边的男子。君随玉走前托词有事在身,交代墨鹞护送她回谢家,言辞客气而不容拒绝,此人仅是默应,倒似万般为难,无形中尴尬莫名,她的口气也冲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他是个好哥哥,却不是适合你的人。”青年似笑非笑地提点。

    “我何时有这个意思!”圆亮的明眸平添怒气,“你胡言乱语什么?”

    俏脸唯有气怒而无被看破心事的羞恼,墨鹞忽而轻松起来:“不动心?那可是富甲天下的君府公子,北地佳丽梦寐以求的良人。”

    “的确名不虚传。”沈明珠承认,又有些迷惑,“和三公子很像啊。”

    “哪里像?”他可没看出来。

    “就是人极好,但又极难捉摸,似乎总能看透别人心里在想什么。”沈明珠回想,长睫如蝶翼扑闪,“君姐姐也有一些。”

    沈明珠自己也不太懂,墨鹞却似明白了,轻轻笑起来:“算你还有眼力。”

    这是夸奖?沈明珠撇了撇嘴,却见对方像决定了什么,神色一正:“沈小姐。”

    “呃?”

    “像三公子那样的好丈夫,我也做得到。”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遇见心上人我也能深情守一,凡事体贴。”

    樱桃小口微张。

    “另外还有一身足以保护妻小的武功,绝对丰厚的积蓄。”

    她傻怔无语。

    直视目瞪口呆的俏佳人,丢出最后一道霹雳。

    “小姐可愿一试?”

    这个奇怪的人,到底在说什么?

    沈明珠的脑筋糊成一团,脸却腾地红起来,结舌得不能言语,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扬州大街上,明爽利落的沈家小姐化为了一尊石像。

    太唐突、太过分、太无礼、太……

    无数斥责的话语盘绕胸中,却怎么也开不了口,那双清朗的眸子全无半点玩笑,认真地等待回答。沈明珠只能傻傻地发愣,傻傻地看着他紧张微握的拳,轻扬而好看的唇,年轻朗秀的面庞。

    三少夫人有孕的消息在谢府传开,谢氏夫妇惊喜不已,谢夫人亲至叮咛探问,拉着三媳促膝而谈,原本就金娇玉贵的疼护更深了一层,看在旁人眼中好不欣羡,暗妒的不在少数。

    面对如潮恭贺,谢三公子却一无喜意,情绪极差,连话也少了。整日盯着纤影发呆,问也不理,仿佛着了魔一般。

    “翩跹。”万籁俱静的深夜,他突然推醒了妻子,“不要孩子可好?”

    朦胧的睡意瞬时清醒:“不行。”

    “现在还不算晚,我问过二哥,不会太痛。”他不死心地轻哄,“如果你实在想要,待过些年调养好也来得及。”

    她望着他一言不发,漆黑的眸子隐没了情绪。

    再怎样温柔,谎言终究是谎言,下一次他绝不会再留半分可能。

    “翩跹——”

    下颌有一块犹未消散的青紫,她揉了揉:“疼不疼?随玉出手重了点。”

    “我该受的。”他苦笑一声,握住了纤手,“是我让你有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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