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部卫星电话、一封信、一张名片大小的纸张、一把车钥匙，在这种情况下，信件就像使用说明一样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内容超出了笔者的想像力，孟茳的文笔很好，笔者将内容尽量还原了一下：展信佳，出趟远门，顺利的话二十天左右回来，不顺利可能有半年的时间。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问了武月关于你的事情，我没选错人，除了你老婆之外，只有她最关心你，之所以这么说并非否定你的其他朋友，朋友和情人看问题的角度是不同的，导致的结果也有偏差。我喜欢你，也爱你，我愿意倾其所有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出趟远门并不是为了躲避某人，我需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盼望你能多了解我一点：我是安全部门人员，从事反间谍工作，这份工作带来的压力常人无法想象，但繁忙的工作能让我充实，不至于有更多空闲时间胡思乱想；据我所知我的父母亲已经不在了，也有可能活在世上，但我们不能相见，是老师把我抚养成人，教会我很多东西。这趟外勤工作目的地不能透露，按常规操作，都是去一些偏僻的地方，那里能让我获得短暂的宁静，这些地方通讯不太发达，还好有邮局，由于工作原因没办法给你写信。有几样东西托付给你，我有一部车停放在xx处，记得替我充电，是一部房车，更像我的乌龟壳了，孤独的时候我会躲在车里；这部手机可以联系到我，已经有专人帮我进行过技术处理，通话安全，无聊时咱们可以用它聊聊天，只要你家那位愿意，电话费我已经预存，能支撑到我回来；电话本里还有我老师的电话，如果我遇到麻烦，可以打找个电话救我；我给你留了点钱，以备不时之需，先别拒绝，不要把简单的事情庸俗化了，最后祝我旅途愉快吧！代我向嫂子问好，你的老婆长得很好看，就是凶了点，老师常说，这种女人是直性格，千万对她好一些，不要想着跟她离婚了再追我，肯定不会给你机会，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等我回来，我还要跟你老婆比赛射箭，再见，我的爱人。

    一滴眼泪滑落在手背上，我何德何能，有如此痴情的女子对自己这么好，就像小月一样？忍不住看了看手机中自己的照片，我很帅吗？是否需要通过朋友圈确认一下？盒子里的卫星电话引起小凯的注意，男人总是会对电子产品和机械产品有浓厚的兴趣，这部卫星电话表面上看只是比一般的智能手机大许多，据说话费比较贵；车钥匙上的logo是福特标志，一会儿抽空去看看车，好像停放的位置比较远；名片大小的纸张上写着两行数字，把纸片拿给旁边的客户经理，对方大概看了一眼纸片上的数字用房间里的座机打了一个电话，面带职业笑容回答道：“曹先生，经过核实，您是安娜女士指定的提款人，您今天准备提取多少？”小凯一脑袋问号，反问道：“那你也得告诉我，今天能提多少？还有，这上面的数字是不是账号和密码，如果这个丢了是不是谁都可以来提款？”客户经理的回答让小凯深刻领悟到，贫穷真的限制了想象力：安娜女士授权给您的提款权是八百万，您可以根据需要随时提取；数字只是确认码，我行为客户安全考虑，对外不使用数字账户；您的担心我理解，即便这张记载数字确认码的纸张丢失，不会影响客户账户安全。曹先生，您今天准备提取多少，我帮您准备一下？”

    小凯离开银行，路上拨通了孟茳的手机，问题就像连珠炮一样：“你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还给我留下这么大一个惊喜，你想干嘛？我理解你的工作特殊性，我不问你去哪了，也许你此时此刻就躲在房车里，你总得告诉我你给我这么多钱干嘛？就这么放心？”孟茳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哟，还生气了？你不问我在哪也好，省得我还得编借口打发你。这个电话说话比较安全，我现在国内，我不是不声不响的走了，心累了，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也是放松的一种方式，记得帮我看看车，长时间放置就没电了。这些钱是我的存款，有一部分是父母留给我的，有一部分是老师给我的，我相信你。”“你还会回来吗？”小凯追问。“你希望我回来吗？”这是孟茳最关心的问题。“希望，在你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之后，我们还会见面吗？我媳妇也挺喜欢你的，你会回来吗？”小凯做出挽留。孟茳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手机提示对方挂断电话，旋即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会。

    笔者没有过大型企业高级管理层的经历，不太清楚部分公司高层领导会有哪部分的自由，如果我想实现工作日自由只有靠请假或者旷工。小凯比咱强的多，出去办个私事也不会有人追着问，业务部门用业绩说话。房车放置在闲置工厂改建成的房车营地，每个月交管理费，会有专人给看着车。小凯通过钥匙远程遥控很快找到车辆的位置。“有钱人真会玩！”小凯禁不住感慨，这部房车个头不小，车辆内部居住区域简单整洁，再看看蓄电池，电量还有一半，正好周末可以尝试开着去看望小月的父亲。储物格和柜子小凯没有翻看，就像女孩子的房间一样，乱翻不是好习惯。

    老宋在仔细翻看孟茳调查取得的材料，边看边说：“曹行，我大概翻看了一下，有很多消息都是咱们没有掌握的，您这位朋友能量不小啊，个人隐私的都能调查出来。”小凯递了支烟过去，饶有兴致的问：“这些材料目前只有你知我知，除了帮我的朋友，还未被第三人知晓。关于这套材料你有什么想法？”宋主任对此事非常上心，思考了半天，给出了建议：“这里明确了蓝行长、柴总、陆总的位置，如果这几个人把钱分了，谁也跑不了。但七个亿的去向不明，资料里面有企业那段时间近一年的财务报表，我还没看完，虽说看了也没什么作用，桌子底下的小动作只有核心的人才知道，可能利用关联交易把这笔钱神不知鬼不觉的转走，如果到了境外就很难查得到。”老宋喝了口茶继续说：“这几人现在也是惊弓之鸟，如果说藏在另一个国家或者地区，这种可能性不太大，咱们有没有公安的内线，能不能在少数人知情的情况下，让公安帮助咱们找找。如果要出人，咱们可以兵分几路，找几个生面孔同时去找这几个人。现在最关键是想办法协助公安机关把证据串起来，眼前这些证据就像一地珍珠，如果需要一个人串起来，蓝行长是再好不过的那根线。”

    小凯满意的点了点头，宋主任表现很不错，可以及时给领导分忧，也是非常值得信任的人，如果安排他去趟地雷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件事可比收拾孔平棘手的多，可能还会有一定的危险性。七个亿啊，多少人要为此掉脑袋，让多少人身陷囹圄，银行内部是不是还有其他内应，是否也在暗中观察自己？现在已经到了硬碰硬的时刻，一旦决定进攻，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言。想到这里，小凯觉得自己也应该拿出一个姿态，给下属打打气：“这件事自从我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上面默许我去处理，按说搜集证据和调查工作都是公安的工作，我只需要根据时局的发展，适度向前推动即可。我父亲说过：人生没退路，尤其在大事面前。我决定去做，但还没有与上面汇报。老宋，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很多内容见不得人，出了这个门，你就忘记进门之后发生的事情。不是不信任你，如果我的决定是错误的，我自行离开，所有事情到我为止。”

    “曹行！”老宋激动的站了起来，嘴唇有些哆嗦：“我……我……我不想当逃兵，我要跟您一起战斗。”小凯心里不是滋味，如果把老宋掺和进来，万一事情进展不顺利，老宋容易陷入不必要的麻烦，想到这儿，小凯绕过办公桌，坐在老宋身边：“老宋，你言重了，这不是战斗，你知道这件事会造成什么影响？”见老宋坐了下来，小凯换了个口吻：“目前部门运行良好，暂时不需要我做什么，你们把现有业务继续开展，咱们的大客户你多上上心，那帮小孩儿办事我还是不太放心，我去处理其他事的时候，你得把部门工作带动起来。如果我也走了，你也走了，那咱们部门工作怎么办？你给我一个理由让你我都能抽身去抓坏人？”老宋听到“抓坏人”三个字与小凯对视一眼，两个成年人默契的放声大笑，老宋一边笑一边回答：“曹行，真有你的，抓坏人……您总是站在大局考虑，是我疏忽目前的主次问题。既然您这么信任我，我肯定把咱们企业部管理好。但是您如果出差的话，让小林跟着你？”小凯摆摆手：“我不喜欢怀疑自己同事，但蓝行长会不会在行里留了个耳目暗中观察？暂时先不谈出差的事，这个先放一放。”老宋觉得此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答应去看望小月父亲的事犯了难，不得不将实情告诉了小包，以多年的了解，小包知道老同学的难处和弱点，小凯总是看不得别人犯难，小月也说过了，父亲没几个月的时间了。周六之前小凯编了个借口，说高中老师在想让同学们去乡下的家里玩一天，小包会来接自己，如果用“面带猪像，心头嘹亮”形容小包，一点不为过，因为这种不带杀伤力的相貌，能骗过很多人，所以当小包周六出现在小凯家门口的时候，小白还是选择了相信，小凯怀揣愧疚上了小包的车，看到小月也在车上：“包总？这怎么回事？”小包瞪了小凯一眼：“吵什么，车还没出小区呢，你什么时候买了辆房车？”心情沉重，路上小凯干脆选择装睡，一路小包和小月侃天说地聊得没完，一会儿的工夫，到了房车营地，小凯先谢过小包，特地叮嘱不要在马路上瞎转悠，赶紧回家，万一被小白看到。

    宽大的房车行驶在通往乡间的公路上，小月把座椅放倒，让乘坐更舒适些，问道：“姓孟的到底是什么来路？”小凯避开孟茳的职业和家底，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让小月误以为一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看上了大叔，这还比较符合韩剧的设定，在小月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导航显示到达目的地。武叔的居住环境比想象中先进许多，小型风力发电机、太阳能电池板、无线电天线、卫星电视接收器等，而且距离镇上也不算远，出行很方便。来的路上，小凯还在想，武叔或许住在平房里，四周全是玉米秸秆和谷堆，家后院有个很深的菜窖储存大白菜，门口还有牲口棚，发情的毛驴在疯狂的嚎叫……

    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迎了过来：“小月姐，曹行长，二位来的正好，武叔刚刚钓鱼回来，请进。”小凯乍一听，身体不好还去钓鱼，该不会找托辞把我哄骗过来吧？再看小月脸上愁云密布，觉得又不像在撒谎，没话找话的问来人：“你好，怎么称呼，就你自己？”“曹行长，我姓闵，是武叔的助理，您喊我小闵就好。”闵助理有礼貌的向小凯点了点头，以示欢迎。屋内响起嘶哑的声音：“小月回来了，有其他客人？”小凯已心如刀绞，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疼爱自己的长辈，转身离开已来不及，武叔已经出现在门口，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小凯，又看了看女儿，瞬间明白原委：“先进屋吧，屁大点事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小曹这么远跑过来，今天有口福了，尝尝地道的农家宴。”小凯跟在武叔身后，就像考试不及格的学生等待挨训，房间内部全部欧式装修，客厅里挂着一副《最后的晚餐》油画，角落里悬挂的是一副《打麻将的女人》，小凯禁不住多看了几眼，问了一句：“武叔，这幅画……？”武叔已经扶着餐桌坐下了，高声说道：“过来坐吧，饭马上就好，再陪叔叔说会儿话吧，这么久没见了，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小凯听到后半句，再也忍不住了，扑进武叔怀里放声大哭，小月在一旁默默的掉眼泪，只有武叔一个人像个没事人一样自斟自饮。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温暖的大手在小凯后背上拍了拍，小凯这才稳住情绪，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脸：“叔，您别这么说，我怕……”武叔放下酒杯安慰道：“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有些安排，会因为害怕和恐惧而能避免吗？叔已经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了，我走了不要紧，我的女儿可怎么办……”小凯从包里掏出两个纸袋子，武叔接过拆开一看，如同看到稀世珍宝一般：“你还记得我的嗜好，找这两瓶怕是得费了不少劲吧？”小月看到父亲摆弄着两瓶白酒，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朝小凯吼道：“你安的什么心，我爸都这样了，你还让他喝？”武叔忙伸手制止：“小月，你听我说，大夫说的话不能全信，我现在需要的是快乐，这两瓶年代久远的酒就能给我带来快乐。小曹，你能来看我，叔非常感激，只可惜我们之间缺少一些机缘与巧合，都随他去吧。对了，你的那位一定很优秀吧？”

    虽说心情不佳，但饭还是要吃的，小凯指了指墙上的油画问：“叔，为什么要挂这幅画？”武叔看到小凯问《最后的晚餐》，放下筷子饶有兴趣的说了起来：“这幅画临摹的不错吧，是我最满意的一副。记得以前做生意的时候，我总是不满足，想拥有更多财富，我被十几年的合作伙伴和我亲弟弟骗了，我输的很惨。又是机缘巧合，在检查中发现我得了肝癌。”武叔喝了口酒，继续说：“张学良九一八事变之后，当他在重庆得知要被监禁的消息后，看着身边的挚友，又看了看墙上的那副《最后的晚餐》，感慨的道：我被人出卖了！人这一生，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想看懂就能看懂的，不会根据年龄的增长而发生变化。这幅画喜欢就送给你吧，很多东西我带不走。多亏我有一些理财的习惯，不然你今天来看到的，就是一个破院子了。”

    小凯壮着胆问了平常不敢问的问题：“叔，您不恨我吗？我和小月的事……”武叔依然笑：“缘分这东西很难去界定，并不是你俩相爱，你们就可以结为夫妻，没那回事。孩子，我不是替你宽心，叔送你一句话：要成事，成大事，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人和是关键，你们俩输就输在这上面，叔不怪你，更谈不上恨。”小月一直在桌子底下踢小凯，父亲反而劝慰小月：“闺女别阻止他，让他问吧。”“叔，我不问了，咱们喝酒吧，还像十几年前那样？”小凯起身为武叔和自己各倒满酒。“行呀，自从我得了这病，还没有机会能好好喝几杯呢，既然你来了，咱们不妨多喝点儿。”不像两代人，更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推杯换盏，年轻时候的事情成为了最好的话题，两个人默契的谁也没提不开心的事。

    小凯突然想起了什么，指了指窗外问：“叔，您现在怎么成了无线电爱好者了？我看到门外还有无线电天线？”说到武叔感兴趣的话题，拉着小凯来到楼上的书房，书房布置的像个指挥部，沙袋、军用水壶、军装、弹壳，还有桌子上的无线电电台，武叔兴奋的像个孩子一样：“这些都是我让小闵搞回来的，你看这电台，通过电台认识了很多朋友，我平常不怎么出门，都快憋死我了，有这个玩意儿，很多朋友都能陪我聊天，不信你看，我给你演示演示。”当武叔自顾自的向小凯展示如何操作无线电的时候，小凯仔细打量起周围陈列，房间里有一张照片放在显眼的位置，是上大学那时候小凯和小月出去玩的时候拍的，那时候也就十八九岁，因为年代久远，照片有点泛黄了，这张早已不知去向的照片，没想到今天又看见了。当小凯盯着照片看的出神时，小月在旁边不适时宜的插了一句：“还是那时候好，当时也没想到今天的局面。”武叔笑呵呵的说：“这张照片一直陪在我身边，孩子，你不要有压力，缘分未到怨不得谁。”小凯刚想开口，看到武叔摆了摆手，还想说些什么：“你和我女儿的事我知道，我都知道，谁还没有年轻气盛的时候，就算当时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小月，叔今天也不会怪你，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权利和自由，贪婪是人的本性，也是前进的原动力，我也是，要不然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但你没有这么做，我没看错你，只是我现在要跟你谈三件事情，不知道你做好准备没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