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你是不是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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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鸢朝她挥了下手,蹲在玄关换鞋。

    拎着东西出门时,倪鸢瞥见沙发垫上的烟灰和随处散落的花生屑。

    秦惠心上前拿起坐垫清理,弯着腰,弓着背,藏匿于黑发中的银丝顷刻间冒了头。

    一边怕打着坐垫,一边嘴里嘀咕:“怎么就是说不听,邋里邋遢的,真不讲究。”

    一瞬间,倪鸢被难以言喻的微酸和无奈席卷。

    坐上出租车,倪鸢没让秦杰跟着去学校。

    “一来一回麻烦,你回去醒醒酒。”倪鸢对舅舅说。

    秦杰掏出钱包另外要给她生活费,倪鸢拒绝了。

    轻微的醉意让秦杰看上去有种憨态,他脸上一直挂着笑,说话也带笑,“有事给舅舅打电话,少了什么东西就给你送来了,别怕麻烦。”

    他对倪鸢是真心实意的好。

    因为这份真心实意,倪鸢对他发不出脾气,常常只能生闷气。

    最后说出口的话,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老生常谈,倪鸢叮嘱秦杰:“少抽烟,少喝酒,东西自己收拾,不要什么都……都麻烦妈妈,她腰不好。还有,饭后去散步,不要去麻将馆。”

    “知道了知道了。”秦杰说。

    外校车辆不能入校。

    出租车在六中门前停下来。

    倪鸢往下搬东西,一个行李箱,一个书包,一个塑料桶。

    桶里装着沐浴露、洗发水、衣架等这些零碎东西,被褥和凉席搁在行李箱上。

    夏末的夕阳依旧灼人,橘黄的光粼粼漾在眼皮上,倪鸢抬手挡了下,背过身,白色的校服衬衫上汗湿了小片。

    又一辆出租车驶来,扬起大马路上的灰尘,堪堪停在她面前。

    后备箱打开,热心肠的司机帮人把七七八八的纸箱和行李箱搬下来,招呼一声又把车开走了。

    剩下倪鸢和戴鸭舌帽的少年杵在夕阳下,面面相觑。

    两人面前各自堆着一大堆行李。

    显然周麟让的东西更多一些。没封口的纸箱里头,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于是倪鸢再次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天在公交车上,自己的脑袋撞到了他背上的锅。

    八成是他故意把锅挪了位置。

    这人怕不是个芝麻馅儿的,心黑透了。

    东西是不可能一次性搬完的。

    倪鸢留了三分之一的行李在门卫室,背着书包、推着行李箱、提着桶往前走。

    周麟让留了三分之二的行李在门卫室,背着书包、推着行李箱、单手抱着纸箱往前走。

    偏偏两人还完全顺路。

    落日西沉,从田径场上撤走了最后一缕光,教学楼里的灯纷纷亮起,寄宿生们赶着回教室上晚自习,同他们擦肩而过。

    只有他俩在人潮中逆行。

    到了教室公寓a栋三楼,手里东西一放,堆门口,还得再跑一趟。

    两人又出发了。

    梅开二度啊这是。

    沉默啊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倪鸢落后周麟让几步,在他身后。

    但她琢磨了一路,虽然尴尬,但那是谌老师的儿子,四舍五入,就是她半个弟弟。

    于是倪鸢把自己的东西搬完后,见周麟让还得再跑一趟,非常热心,笑容和蔼得像个狼外婆,继续跟了上去,“我帮你吧。”

    周麟让停在了楼梯上,鬓角淌汗,白净皮肤上被傍晚的暑气洇出了薄红。继而摘了头上的鸭舌帽,扇了扇风。

    朝倪鸢点了下头,毫不犹豫地往回走,“行,那就麻烦你了。”

    倪鸢:“???”

    那、就、麻、烦、你、了。

    意思是——那他就不去了,剩下的劳烦你了。

    倪鸢第一次乐于助人,帮到了一条大尾巴狼,把自己绊沟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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