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晚风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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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她和他说完分手,撑着那把伞擦肩而过之时曾经听到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可惜,北京城夏日暴雨夹杂着省省雷鸣,她只听到他那句话的开头,是个“你”字。

    可这和他恨不恨她,有什么关系吗?

    江泽予等了许久,没能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忽然偏过头,喉头滚动着勾了勾唇角:“你果然不记得了。”

    “你果然不记得了……”,他背过身咳嗽了几声,很是疲惫的样子,咳嗽完,嗓音却越发沙哑起来,“我只是,想让你不要走得太远,等我去找你。”

    谢昳呼吸停滞,浑身都僵住,她原以为那“你”字开头的一句话必定是一句不入耳的咒骂,直到今天才恍然发现,那后头跟着的,竟然是这般委曲求全的恳求。

    她仿佛看到那天倾盆大雨之下,浑身湿漉漉的少年握紧了拳头,一双眼睛通红,绝望又无可奈何。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放弃了,却知道他好话说尽了她依旧绝情,知道或许这一次真的无法挽回,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地,最后一次放下尊严哀求她……

    “你不要走得太远,等我去找你,我会去找你。”

    他或许还抱有一丝侥幸,或许等某一天他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气消了、想通了,就会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可惜他没有等到。

    她说完分手,干脆利落地出走了半个地球,毫不留情地将他甩在了身后。

    谢昳只觉得心里酸疼到无法言语,恍惚间竟然不知道当时那响彻的雷声是幸还是不幸……如果当初没有响那声雷,如果她听到了那句话,是不是或许会不顾一切地转过身,把之前的绝情全都推翻,转过身去拥抱他。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现在,又会是什么样?

    不待谢昳开口,江泽予低下了头,满眼的颓唐。

    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时隔五年,当初撕心裂肺的疼痛褪去,只剩平静的荒凉:“可三天之后,你就去了美国。

    谢昳,你问我恨不恨你,我怎么可能有办法不恨你?

    那个时候……我连机票都买不起,你让我,怎么去找你?”

    他全部的积蓄,都用来买那个被她随口提了一句的包了,所以当初她离开他的时候,他身无分文。

    谢昳听到这声质问,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心脏骤痛间竟然不知作何回复。

    她一直都知道是她辜负了他,可她似乎还是低估了他当时受伤的程度,她低估了曾经的那个少年,有多喜欢她。

    她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没关系,谁还没有为情所伤的时候,他不是挺过来了吗,他现在过得那么好,他成为了人上人,活成了应该有的样子。

    她没有做错。

    很久之后,江泽予收起了所有的情绪,淡淡地说了句:“所以我没有去找你。”

    我宁愿,我没有去找过你。

    谢昳心尖发疼,恍恍惚惚地“嗯”了一声,她难过得再也说不下去,想要抬手按一按酸涩得厉害的双眼,却忘记那手被他牵着。

    江泽予敏锐地感受到她想要把手抽走的意图,一瞬间刚刚平复下来的呼吸又重了几分,他的五指紧紧地穿插在她五指之间,向里收紧,死死握着不放开。

    他做完这动作,又抬起头注视着她,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但那双失神的眼睛却固执地看着她所在的方向,像是在控诉她想要在这样的困境里再次抛下他。

    谢昳知道他是误会了,立马又牵住他:“……我不走,等灯亮起来之前,我会陪着你。”

    可身边极度敏感的人却抓住了她字里行间设下的陷阱,言辞犀利地质问:“那灯亮之后呢?”

    ……灯亮之后,他们俩便是不能有牵扯的两个人啊。

    谢昳在心里回答的同时,心脏狠狠皱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编个谎话应付他,那长廊两侧墙壁上嵌着的许多盏壁灯同时发出“嗤”的细微声响,又在电光火石间闪了几下。

    几秒钟后,灯亮了。

    不远处的宴会厅里再一次传来众人的惊呼声,有人从宴会厅门口探出头来,想看看楼里的通电情况。

    甚至有那么一两个,已经走过了半个长廊,脚步声几乎就在她耳边。

    谢昳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血液涌上了大脑……他们站在走廊拐角牵着手,刚刚熄了灯,不会有人乱走动,可现在却难以保证。

    何况酒店外面,还有一群没来得及离开的记者,发布会上停电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他们或许也会再次进来。

    绝对不能被看到。

    谢昳张了张五指,急切地想要松开身边人的手,可他却偏偏就要在这个时候刁难她,用了些力气握住不放。

    随着灯光变亮,眼睛适应了几秒钟后,江泽予慢慢恢复了视力。

    他看着谢昳漂亮的面孔,黑色长裙衬出的莹白色肌肤,以及那副急着要和他撇清关系的模样,讽刺地勾了勾唇角。

    “怎么,这就是你的回答?

    灯亮了,你就翻脸不认人了,谢昳,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我要是不想放开,你能有什么办法……唔……”

    他喋喋不休的唇角被封住,撰紧了的手在震惊与惊慌失措中,骤然松开。

    他闭上眼,在神志彻底沦陷前想,她果然还是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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