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晚风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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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昳打开灯,熟悉感扑面而来,客厅、餐厅还有餐厅旁边的佛堂……自从谢秋意去世后,周婉玲便做了个俗家弟子,每日吃斋念佛,一天有大半时间都在这佛堂里度过。

    当然,吃斋念佛没能让她忘却凡尘,反而让她越发钻了牛角尖,就连恨都被冠上了合理名头。

    她从前隔三岔五就得跪菩萨,其实就是周婉玲想她跪谢秋意的牌位。

    谢昳想到这里,拉着江泽予走到佛堂里,菩萨像和其下谢秋意的排位都已经被挪走,红木案几上残留几个方方正正的印子。

    谢昳指了指案几前那个旧蒲团,回头对江泽予咧嘴笑:“我还记得我念小学的时候,每次犯错都会被罚跪,一跪就是一整夜。

    张叔经常偷偷给我送包子,猪肉白菜馅的。

    你都不知道,在菩萨面前吃肉特别香。”

    她说到这些,眉眼中一丝疼痛也无,慵懒得像只偷腥的猫。

    人生就是这样,曾经觉得某些经历痛苦到无法忍受,可过几年来看,留下的却往往是当时不曾注意到的温暖细节。

    江泽予没有说话,只弯腰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从身后轻轻抱住她。

    之后谢昳又带他去了楼上自己的卧室,让她大为诧异的是,卧室的陈设竟然丝毫没变,她kingsize的大床、整面墙柜的miumiu公主裙,书桌上的各色手办。

    只除了床上的床品……床品是新买的,外头罩了干净的真丝床罩,其上没有半点灰尘。

    看来定期来打扫的钟点工也没有漏掉这个五年都没有人居住的房间。

    谢昳走过去打开窗户,窗外夕阳似春天的映山红,她趴在窗台上,探着身子往外看去,能看见被槐树枝桠遮掩的半截庭院和门口卵石铺就的小径。

    这熟悉之至的场景和角度令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谢昳潜意识里一直以为江泽予没有来过这里,可她这会儿忽然想起来,其实在去年前的毕业典礼之后,在她说分手之前,江泽予曾经来家里找过她。

    那天谢昳在家。

    那是她从警局回来的第二天,谢川找她谈了,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从前一天开始,江泽予就不断给她打电话,谢昳看着那些来电显示,心烦意乱地关上手机,然后盯着电脑里两张去拉萨的车票发了整整一夜的呆。

    第二天的傍晚,张叔上来告诉她门口有人找,自称是她的同学。

    谢昳趴在别墅二楼的窗口往下看,只一个黑乎乎的头顶,却也能分辨出那是她的阿予。

    他一向很知礼数,手上拎着一个看不清牌子的礼盒,略显拘谨地安静等在门口,消瘦的身形颓丧又单薄。

    那是六月份夏初时候,别墅一侧高尔夫球场上有几户人家饶有兴致地挥杆,夕阳开了半个苍穹的玫瑰,几只不知道品种的鸟叽叽喳喳飞过然后停在某个屋檐……这世界的一切都鲜活,只有他穿着件白t的身影,安静又孤独。

    那时候的少年明知道谢川不满意他,却仍然放下了自尊,拎着他自认为妥当的见面礼找到这里来。

    他不知道他的姑娘出了什么事情,整整三天没有接他的电话,也没有回他一条消息。

    那年谢昳趴在窗台上看着他的头顶,胸闷到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她用上两只手拼命捂住嘴才没恸哭出声,脑子里疯狂的念头叫嚣着,要她不管不顾地冲出去抱住他。

    几分钟后,得了她吩咐的张叔下楼,礼貌地告诉他谢昳不在家。

    少年闻言静立良久,然后把礼盒轻轻放在门口,转身,逐渐消失在谢昳模糊的视线里。

    谢昳不知道他那会儿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现在的她,时隔五年再想起那个背影,依旧痛得难以呼吸。

    她关上窗户,眼眶发酸地走到江泽予身边,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他。

    一边亲吻,一边借力把人带到床边。

    “阿予……”,谢昳声音很喘,眼角带了点红,脸颊更红。

    她的两只手握着他的两只手,举到他头顶,顺势将他推在柔软床铺上。

    她咬住他耳垂,哑哑的嗓音一股脑灌进他耳蜗:“阿予,这里窗户很结实,今天也没有下冰雹。”

    她就想要在这里,在这个她决定离开他的地方,睡他。

    做梦都想。

    “嗯。”

    他搂住她的腰翻身,猛地压住她,以吻做开端。

    夜已深,谢家别墅的窗外晚风似漪,月影如水,庭院里,光秃秃的老槐树安静伫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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