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菲克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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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要给我......给我买药膏的。”莫蔓菁不停推他,“你......说要......去买的......”

    “马上去。”他亲她,先是很疯狂,尝到咸味立刻缓了,手也从里头撤了出来,“就去。”石峰说,“你别哭了,我不亲了。”

    她一脸泪痕还强撑,说自己没哭。

    石峰叹了口气,没立刻走,等到莫蔓菁睡下,才出门买的药膏。

    莫蔓菁自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羞耻得不能开口,背过身跟药店的人形容症状,呼吸困难地跑回家。反正她见到的石峰,语气神色都很正常,药膏给她,说一直没揣兜里,放在风里一路吹过来,很凉快,你现在抹估计很舒服。

    莫蔓菁抹完药膏,喂完奶,看石峰一脸以为和好的殷切模样,挠心挠肺地酸,她说,婚还是要离的,不能拖,等办完满月酒,她就要去上海了。

    良好的氛围一下没了。

    腊月的寒风,像破了窗户,吹进了石峰眼里。

    *

    出月子那天,莫蔓菁去取满月酒穿的裙子。

    裙子是她月子里偷溜出来特意定制的。她把石峰打发去买冷饮,把她妈打发去菜场买豆腐,结果跑出来裁缝正在准备关店,说年纪大了,金盆洗手。

    莫蔓菁坐在裁缝铺,哭了一茬又一茬,她说她没有办婚礼就要离婚了,儿子满月酒她想穿白色,当婚纱一样穿。

    她做姑娘的时候做梦都想穿他做的裙子,求求他给她做一条吧。

    楚楚可怜,谁人不疼——主要她当时赖在门口,人家出不得进不得,还一嘴一个“我是不是打扰您了”、“您忙别理我,让我一个人哭一会”,假意规矩礼貌。

    裁缝被她缠得无法,量了量身子,按照她的要求腰身再做小一点。

    周期半个月,莫蔓菁出月子取完裙子,开心得像个小姑娘,只是第一次穿上,就闹了场架。

    石峰准备了素戒,大清早向她求婚,她不肯,坚持要走、要离,他突然想起了她妈说的“忍”,可那一刻他忍不住。

    按照她说做就做的个性,说走肯定走。她最近已经开始给小石头试着喝奶粉了,计划严格执行,离婚咬死不动。

    她不发脾气了,有时候还对他笑,石峰真的觉得完了。

    他还特意找了个宽敞地儿——他爸书房,学了洋技术——单膝跪地,几乎在跪下的瞬间,莫蔓菁就明白了。她说不可能的,别想了,你就算跪在添/氨/门,也没可能。

    眼下的离婚,就像一年前的上影厂,势在必行。

    石峰抓着她的手指一定要套,她则拼命甩手,说:“不可能,王八蛋,臭流氓。”

    身体一番推搡,砚台打翻,碎了一地。

    石峰忙揽住她,“没伤到吧。”

    莫蔓菁不敢置信地徐徐低下头,那一刻,她只想时光倒流。

    倒流回他求婚前,不对,倒流回卡拉ok那一晚。

    *

    满月酒,莫蔓菁红眼全程。

    大人多会找补,说一定是庆幸早产儿茁壮,妈妈感动哭了。

    石峰知道,莫蔓菁绝望了。她说这条裙子是她的婚纱,婚纱脏了,你知道什么意思吗?戒指和钱都不好使了,你们家帮的忙,我已经用生孩子报答了,功大于过。

    石峰把所有的思想动向都写了下来,准备给她汇报一遍——

    从高中在校报中缝找笔友,写了两年信,到考上大学,笔友失联,高中传达室再也没有新的属于“智明”的信。

    他落寞地在班里找到了一个气质与谈吐附和笔友气质的代餐,一路偷偷欣赏,脑补那就是笔友。

    到廖慧发现他在关注她,害羞地不许他上课看她,石峰才惊觉自己像个色狼。

    他们眉来眼去,整整四年,有一段时间,他都错觉,廖慧就是那个笔友。

    但他知道,她不是。字迹不同。

    他预备大学毕业,就和廖慧在一起,笔友确实虚无缥缈,大海捞针。

    但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了只漂亮麻雀,嚷嚷要做凤凰,还把他给啄了。他这头觉得负了廖慧,那头又觉得负了莫蔓菁,乱七八糟,一团浆糊,没等理顺,孩子有了,姑娘也住进了家里。

    他给过廖慧承诺的,男人不能失信,可他破了莫蔓菁的身,还搞大了肚子,得负责。

    他和他的父母一辈子在校园,不通人情,书上没讲的,他就不懂。

    他第一次给莫蔓菁寄信,随意拨了拨那沓厚厚信,瞥见信封上的字迹,心跳停了。他当时差点死过去。

    他想,告诉她这些,她应该不会计较借钱的事吧。帮廖慧,只是出于买卖不成仁义在的同学情谊。他确实对人家骚扰太多,还耽误了人家找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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